肉串上烤爐了,黃苜宿咽口水,她因為太快樂,忍不住哼歌,“月亮彎彎,綿綿綿綿纏纏,果汁分你一半,愛相互分擔,長路漫漫,磕磕磕磕絆絆,果汁分你一半,愛相互扶攙…”
李丹烤肉,黃苜宿貼着他唱歌,仿佛這首歌是唱給李丹的,再細品歌詞,綿綿綿綿纏纏,愛相互分擔,什麼破歌!張仙影在心中罵道,還果汁分你一半!果汁分誰一半?這裡一共三個人,東西怎麼分一半,至少要分三份!黃苜宿到底什麼意思,是覺得我礙事嗎?
他太想問清楚了,可黃苜宿滿眼都是肉,最後他的情緒全發洩在李丹身上:“肉好了沒,快點。”
因為被黃姐誇過,李丹今天心情格外好,他也不罵髒話了,也遲鈍,絲毫沒有感受到張仙影的敵意,隻會樂呵呵:“快了快了!”
黃苜宿也非常樂呵,首先,她心心念念的肉串終于可以吃進嘴巴裡了,其次,她完全不用幹活,張仙影大帥哥在幫她弄火爐,小廚師李丹在幫她串肉串,根本不需要她去接觸這些容易黑的,黏糊的東西,她笑顔燦爛問:“今天晚上我是不是隻需要動嘴吃!”
李丹點頭。
張仙影點頭,瞪李丹。
黃苜宿點頭,“李丹,你這手法,太專業。”
李丹打了個抽筋的wink:“哼,我烤的肉串一絕,你要是吃了絕對會愛上我。”
我,我愛你媽呢,我愛你媽呢。張仙影抿抿緊嘴,在心裡嘀咕,串個肉串有什麼難的,烤個肉串有什麼難的,這不是有手就會的嗎?到底有什麼好誇的,轉頭之間,他還瞪上了黃苜宿,你要是敢誇你就完了,你說過眼裡隻會有我的,你廢話能不能不要對别人那麼多,一點點小破事就誇得沒完沒了,我雞皮疙瘩起個不停,不是被這南方的寒冷冬風吹起來的,是……
“天啊李丹!這也太香了吧!你是天才吧!”黃姐壓根沒有對上張仙影的眼。
張仙影:“…女人都是騙子。”
“什麼?”李丹倒是模糊之間聽到了他嘀咕。
問,問你媽呢,我讓你問我了嗎?張仙影覺得他不能再呆愣愣下去,他得主動出擊,引起黃苜宿的全部注意力,包括她對牛羊肉的熱情。
張仙影推了推李丹:“我來烤。”
李丹:“用不着。”
張仙影:“肉都是你帶來的,我總要幹點活。”
這句話,黃姐倒是聽見了,她發現肉串應該不夠吃,她就喊張仙影去把剩下的牛羊肉給串好。
在一個黃色的小椅子上,張仙影蹲在一旁孤零零串着肉,他勢必要把肉串弄得比李丹還要漂亮,然後看看黃苜宿到底會怎麼誇他,結果,他的身後忽然湧起大火焰,像牆那般高,亮得整個黃色小椅子都包裹其中,亮得張仙影的背仿佛刮痧。
黃苜宿鼓掌聲巨大,“這火焰太帥了!天呐!真好玩!比在外頭的烤肉店好玩太多了!早知道,早知道我早喊你來我家這麼玩了!嗷嗷嗷!好酷啊!好酷啊!好香好香!李丹你真厲害!”
“月亮彎彎,綿綿綿綿纏纏,果汁分你一半……”
在暫時溫暖的環境中,全是他們兩的笑聲,李丹為了逗黃苜宿笑,會故意把火焰再燒高一些,迷人的焰火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張五官都要吸引黃苜宿,她太喜歡自然,灑脫,危險,把控不住的東西,她還說:“李丹,以前是我以貌取人了,但你向我索吻确認惡心,你追女孩子要循循漸進知道嗎?像今天這樣你就挺不錯的。”
李丹說:“是迷人吧哈哈哈!”
張仙影,後槽牙咬賊響。
那剩下的牛羊肉塊,被張仙影切成拳頭那麼大,他全串一根鐵簽子上,邊插肉,邊暗暗嘀咕,迷,迷你媽呢,我迷你媽呢,插一塊肉,就暗暗罵一句,我迷你媽呢,插一塊肉就迷你媽呢。
最後,鐵簽子承受不住,彎了,張仙影把這根肉串交給黃苜宿時,黃姐還在唱歌,“月亮彎彎,綿綿綿綿纏纏……”
張仙影:“換首歌唱。”
黃苜宿:“不怕跌倒信心最重要,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稍息立正站好!霹靂啪啦呼噜嘩啦鉛筆找不到,铿铿锵锵乒乒乓乓上課又遲到,嗚嗎嗎呼呼哈哈做事不能一團糟!”
張仙影:“……”
你陰陽誰呢?陰陽你媽呢。
張仙影:“誇。”
“什麼?”
“串得怎樣。”
黃苜宿眯起眼睛:“你瘋了吧。”
就知道她不會誇我,嗚嗚嗚,想流眼淚了,但不能當着她的面哭出來,會很丢臉。
可聽着李丹對她的告白,張仙影的眼眶真巨酸。
“烤好了黃姐,你吃!”舉着熱氣騰騰,晶瑩剔透,油光大雨的烤牛羊肉混串告白,且遮住臉,是絕殺。
李丹說:“黃苜宿,你知道我為什麼看上你了嗎?因為我從小到大,我活了這麼久,沒有一個人,無論是男女,沒有一個人給過我好眼光,好臉色,我爸媽都嫌棄我,不要我,更别提那些老師,同學,可是那天我去銀行,不會用取款機,是你一點點非常有耐心靠近我,你還說要教會我用,不能代替我,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會用取款機,其實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像你這種女孩是不可能就看上我的,不過你就當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一口嚼三根肉串,黃苜宿擦完嘴角油,“但我聽見你罵我婊子。”
汽車站推銷手鍊事件,三人全部同一時間想起回憶。
張仙影來勁了,舉手表示:“我可以證明!”
他這時候出頭倒不是因為想做個證人,他是覺得李丹你他媽再演!你就是想用扮脆弱這一招然後癞蛤蟆吃下天鵝肉,女人多數善良,很容易在這一招上栽跟頭。
李丹:“黃姐!我沒念過什麼書,那就是我口頭禅,我真不是故意的!”
黃苜宿摸摸李丹後腦勺:“好啦,我又沒計較,再說了,你隻是罵了我,我還打了你呢,扯平了。”她的手又從他的後腦勺劃到他臉前:“那天有沒有打痛你?”
“嗨,這沒啥!”
張仙影狂錘炭火,把星火子狂亂飛
“張仙影,有病嗎?”
“是,我手痛。”
“肯定啊,你這樣用力戳炭火能不痛嗎?全把灰弄到肉上了,還怎麼吃啊!”
“我不吃了。”張仙影回屋子裡去,門被摔響,李丹都被吓一大跳,問黃苜宿:“他怎麼了?”
黃苜宿,“情緒不穩定,幼兒園小朋友,老虎的屁股。”
“不是因為我吧。”男人的直覺。
“因為你?别想那麼多了,快點吃吧,我倆來比賽,看看誰烤得好吃怎麼樣!”黃苜宿剛講完這句話,就給了張仙影台階下,“隻不過我們兩個人比這個賽不公平,還是需要第三個人,這樣吧張仙影,你出來!當試吃裁判呗!”
屋子裡的他毫無動靜。
黃苜宿用腿打了下李丹的腿,“你去喊他。”
“我不去,我跟他都不熟!”
“他絕對是生了我的氣,我去喊肯定不會出來的,所以隻有你去!”
“不出來就不出來呗!正好這麼點就我們兩個人吃!”
黃苜宿似懂非懂,“也是,這麼點肉根本不夠我吃。”她話是這麼說,手已經開始挑了幾個烤的漂亮的放去在一旁。
黃姐起身,“我吃飽了,拉屎。”
正好跟張仙影開門錯過。
他不等她來哄是因為拿不準她到底會不會來哄。
李丹在收拾烤爐,張仙影靠門邊雙手插兜,冷不丁冒個聲:“你喜歡她,隻是因為她的臉和身材吧。”
李丹哼笑一聲:“說不是也是假的,兄弟,就這麼跟你說吧,也别覺得我矯情,我是真有一段時間覺得我活在冰窖裡,怎麼都暖和不起來,真是她的出現,讓我覺得我像現在這樣,烤火,烤着火,冬天還能烤火爐的人生就是很幸福的人生,她是冰窖裡的炭火,雖然也沒多少的溫暖,但暖和我足夠了。”
冰窖裡的炭火,沒多少溫暖,什麼意思?張仙影聽不懂,隻覺得這個破破爛爛的小縣城的人都還蠻知足的,這點比他的穿衣風格體面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