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苜宿說:“吃燒烤。”
“好,我來點。”他很了解她的胃口,“牛蛙來三隻?”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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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和燒烤都由小戴來定,黃苜宿負責去接他,開着一輛不符合她形象的三輪車。
南方的冬夜讓人喘不過氣,車子也沒裝擋風棚,黃苜宿一度後悔從鎮上回縣城,她有什麼可抱怨的,來來回回不就是工作上那些破事嗎?關于同事的,關于領導的,關于壓迫,關于失去自由,關于錢錢錢,也就是這一路的風吹,把黃苜宿心底所有的怨氣一下吹化了,她此刻隻有被凍得發懵的思緒,但依然向前開,向前,除了去見戴觀水,還有一個人她特别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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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戴家是很典型的老房子,在黃苜宿的記憶裡,它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特别是樓道,雖然漆黑,但牆皮不容忽視,它們有一堆用着各種筆寫下的文字,胡亂的畫,密密麻麻,比蜘蛛網還吵,黃苜宿邊上樓邊仔細觀摩,忽然間,她看見了自己的名字,這筆迹太熟悉了,她一眼認出。
黃苜宿是豬。
黃苜宿去死。
黃苜宿一頭死豬,去死!
詛咒的話很刺眼,可她卻伸出手輕輕摸着,好像這樣就能摸到寫下這些字的,她熟悉的人。
好在是冬天,手指碰到了牆壁像碰到冰,黃苜宿很快就回過神來。
咚咚咚!咚咚咚!她到了小戴家門口狂敲,門開後,小戴在穿上雪地靴。
黃苜宿則時不時探頭往裡看。
戴觀水:“看什麼呢?”
“星子呢?”
“睡了。”
“真的假的,這才九點。”
戴觀水揉着黃苜宿耳朵,冰冰的,然後輕擰着,把人往外推,再把門關上。
黑漆漆的樓道是感應燈,光憑講話的音量是叫不亮它的,不過在漆黑中,他們隻要雙眼不對視,動作再大也不尴尬。
黃苜宿:“你開開門,我進去看看她!”
戴觀水不理會黃姐的要求,伸出兩隻手,捂着黃苜宿的側臉,微微上下摩擦,“凍壞了吧。”
黃苜宿小小的臉蛋在他的大手掌中微微點頭:“讓我看一眼星子吧。”
戴觀水搖頭:“真睡了,你别吵她。”
“我不吵她,你就開個門,讓我進去,我保證連個喘氣都不帶大的,我就看看,站她床邊看一眼她。”
樓道依舊漆黑一片,黃苜宿可憐巴巴的哀求眼神他也看不見。
小戴說:“好了,我點的燒烤馬上到了,走吧。”
擰不過小戴的胳膊,被小戴硬着往階梯下推,黃苜宿隻能兩步三回頭,問:“你定了哪個酒店啊?”
“沒定。”
“什麼?那我們去哪?說好了不能去我家的!我家鬧鬼!”
“你少胡說八道。”小戴掐了掐黃苜宿腮幫子:“怎麼還是冰冰的,等會,我先給你暖暖。”
小戴的手實在厚實,溫暖,所以黃苜宿也願意把自己的冰臉蛋全部交給他,偶爾她還會轉頭,她的嘴唇會輕輕碰到小戴左手的虎口,一股青蛙王子味。
小戴說:“去我租的房子裡。”
黃苜宿驚訝:“你什麼時候租房子啦!”
“前段時間。”
黃苜宿:“你租房子幹嘛?家裡不夠你住?”
“因為工作。”
“你找好新工作啦?”
“嗯,算是吧。”
“什麼工作?”黃苜宿好奇。
戴觀水遲疑:“我,我有點職業羞恥,到了那房子你就知道了。”
黃苜宿挑眉:“不簡單啊,職業羞恥這詞都用上了,到底是什麼工作啊!一個月能賺多少!”
“不穩定。”
黃苜宿疑惑:“為什麼去了房子就能知道啊?你租房子專門為了工作?什麼活啊到底?戴觀水,我勸你不要幹壞事!”
小戴無奈,走上主駕駛:“我開車,你去後頭坐好。”
“那圍巾給你。”
“不要,自己戴着。”
“我怕你冷啊!”
戴觀水:“我也怕你冷啊。”
黃苜宿:“可現在開車的是你,你聽話,戴上,待會風會刮得臉呼呼疼,我坐後面,可以像鴕鳥一樣,”說着她就要低下頭,把腦袋往胯/下埋,“你看你看,這樣一點也不冷!”
冷不冷另外再說,此時此刻戴觀水走到黃苜宿身邊,她以為他是來拿圍巾的,結果他隻是伸手再一次捧住她側臉,給人溫暖,笑眼彎彎:“姐姐,你不要太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