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别墅門，黃苜宿被震驚，不是說這極簡風别墅裝修有多好看，環境被戴觀水打掃得有多幹淨，而是客廳地面什麼也沒，堆滿了一堆老舊物件，且每一件都被塑料薄膜給塑封好，一股透明味。

黃苜宿感歎：“你還真是念舊啊！”

這裡的東西大部分她都認識，在她心裡，有些東西甚至稱得上是破爛，小時候她不喜歡的，全部送給了他。

2009年左右的肯德基小玩具，好像是叫麼麼熊momo，飽和度非常高的玫紅色，手臂跟腳趾的前端是白色，因為存放時間過長的原因，這上面有一層抹不掉的黑油，肉眼看着髒，但實際上被戴觀水擦了又擦。

這種東西一般都是挂在雙肩包上的，那時候還有小粉熊和小烏龜，還有飕狗摩托車。以前文具店門口總會挂很多這個，肯德基玩具和這種是收集黨的最愛，但是前輪很容易斷，是插拔連接的。

黃苜宿想玩，戴觀水走過來替她打開。

她拔了一下，果然給弄斷了。

戴觀水說：“沒事，斷了就斷了。”

再往前看，有一堆花簽紙傘，下面插着橘子糖或者小蛋糕上面會插這種小傘，小蛋糕沒有多好吃，甚至還有點幹吧，可黃苜宿很喜歡這些傘，小時候，她情願不吃蛋糕也要得到這些的傘，小時候她看這些傘會覺得它好大好大，在手掌上面撐開，跟一朵玫瑰花似的，有時候還會從虎口溜走，小時候看傘上的花圖也覺得好精緻，那些花跟真的一樣美麗，小時候還以為這傘能擋雨，下雨了就會變大。

長大了再看這把傘怎麼覺得這樣廉價？薄薄的油紙稍微用點溫熱口氣就能吹破，圖案畫得也無比粗糙，長大後還發現這把傘太小太小，遮不了一點雨，遮不住一隻眼，黃苜宿舉起一把黃傘，撐開，她用牙簽尖的這一面對着自己，再透過傘面去看戴觀水，她眯起她的右眼，整個世界的畫面都是黃色，小戴自然也變得黃橙橙的。

不過這個舉動很快被小戴制止，“别這麼抓，很容易傷到自己。”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總怕我受傷幹嘛。”黃姐嫌小戴唠叨了，她繼續下一個回憶，“哇，還有這個玩的呢！”

一個炫彩閃光球，裡頭還有小蜘蛛，玩久了會變得灰灰的，還粘手，小時候黃苜宿特别喜歡裡頭的各種小東西，除了蜘蛛，還有蟲子青蛙，可是她又撕不開這個球，這時候小戴就會過來幫她撕開，徒手，長大後，黃苜宿覺得自己身上的某些暴力是從小戴這裡學會的，一想到這事，她就哈哈大笑起來，戴觀水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再看下一個！再繼續下一個！

是一個激光燈，12頭圖案，黃苜宿第一次送給戴觀水的生日禮物。

小時候的戴觀水特别想養貓，但他又沒有能力買貓和足夠的運氣碰到野貓，黃苜宿也一樣，可為了安慰朋友，在綜合考慮之下，她說，送你一個以後貓咪用的上的玩具吧，如果你長大了一定會養貓的話。

長大後，戴觀水也沒有養貓。

黃苜宿老早就想問了：“小戴，我記得你小時候說以後長大了要養貓的。”

“小時候的想法會變的。”

“現在不喜歡貓了？”

“嗯。”小戴長歎一口氣，聲音輕輕的隻有他自己能聽見：“而且也沒那條件。”

以後再說吧，無論是養貓還是養狗。

自從第一個生日禮物送出去之後，後來的每一年黃苜宿都會給戴觀水送生日禮物，現在回看，都是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她那會兒就沒有太考慮男孩子喜歡什麼。

當然，是她這個女孩，不是刻闆印象中的女孩。

比如，送面人兒，就是氣球裡裝面粉，捏起來非常軟，沙沙的，很減壓，但容易捏破。

戴觀水捏爆過，還是在上課的時候，最後他被老師罰了做清潔，整整一個禮拜，沒有人知道，包括黃苜宿。

還有一根塑料金箍棒，揮起來裡面也有沙沙聲，小戴雙手環胸，笑：“這是你什麼時候送給我的，我記得是初三吧，你還真把我當小學生了。”

“我喜歡啊！我喜歡孫悟空，你不喜歡嗎？”

小戴撓撓鼻子，盯着黃姐，“我喜歡，我真的喜歡。”

而黃姐的目光全部在她送給人的禮物上，“我是瘋了嗎？我送你卡姿蘭的口紅？”

戴觀水：“嗯哼，我也很好奇，你知道我性别吧。”

“這，這不有眼就能看得出的嗎？”黃苜宿自覺理虧，不好意思，學着小戴也撓鼻子，“我其實那會兒沒有很把你當成一個男生來看。”

“……”

“就是當成一個活生生人棍子。”

“……”

不能再解釋下去了，越解釋越混亂，趕緊轉移話題。

這一頓東西裡，除了玩具，還有很多吃的。

黃苜宿驚訝：“吃的你也保存？不會壞嗎？”

是當年大火的營養液加小藥丸，其實就是糖水加枸杞，但當時廣告打的好啊，說什麼可以提高記憶力，補充大腦營養，促進骨骼生長，小孩頭上圍着一圈光圈，光中間寫着生命1号，像個聰明天使。

小戴說：“我全部吃光了，但也沒有什麼效果，最後連高中都沒考上。”

屋子裡燈很亮，但照不清澈他的面容，戴觀水和張仙影身上散發着同一股氣息，微弱的，向下的，而黃苜宿則想盡辦法想把團氣給它捧上天花闆去。

“但你個子高啊！在南方，你這個子數一數二！說不定就是吃了營養品，沒白吃哈！”

戴觀水冷哼：“是我基因好。”

難得得意一回，黃苜宿不想打擊他，會哄着他：“寶寶好，寶寶基因最好了！”

“那要不要和我生一個基因好的寶寶？”

“少說騷話。”黃苜宿急忙轉移話題，“這是什麼？”

“這些你都留着？你變态吧！”

“雀巢冰極檸檬茶？哇哈哈，爽歪歪，露露杏仁露，旺旺果粒多，三精牌葡萄糖酸鋅口服液，這些不是我送你的吧，這些你都留着你到底想幹嘛啊？賣貨嗎？還是賣廢品？蒙牛未來星牛奶，魔冰飲料，酷兒爽白，酷兒橙汁，菠蘿奶啤，冰工廠……”

這時候，小戴接到電話，他點的外賣來了，還有啤酒。

黃苜宿問：“你新找的工作是什麼你還沒說呢！你不會真要當賣破爛的吧？”

戴觀水點她額頭：“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等我喝點酒，壯點膽。”

“你還要喝酒？”

行，喝完酒，還怕套不出你的話，黃苜宿很期待小戴喝了酒會精神分裂，講話全是波浪号，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可愛，但她真喜歡會撒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