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

身體内每一個細胞都在本能地叫喧，血紅色的細長瞳孔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一塊“肥肉”。口水不斷分泌，甚至來不及咽下。獵物在活着的時候品嘗最為美味，一旦死亡，不再新鮮的血液變得冷冰冰的，難免讓人掃興。

可即便如此，對于許久未進食的炭治郎而言，這依然是一頓難得的美餐。

“吃。”鬼王嘴唇微動，發出簡短明确的命令。

不...不行！炭治郎死死地閉嘴，頗有将上下兩排牙齒咬斷的氣勢。攥緊拳頭，鋒利的鬼爪刺入掌心肉，即使皮開肉綻也不肯松開，他在特意用疼痛抵抗食欲。

“炭治郎，”無慘不知何時離開了自己居高臨下的位置，悄無聲息地站在少年身旁，并将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你是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一瞬間，炭治郎冷汗直流，上位者陰沉的語氣仿佛隻是在陳述事實，可冰塊中包裹的火焰卻轉化成一股巨大的威壓，壓的小小的少年喘不過氣。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做不到...

竈門炭治郎心裡清楚，他欠了鬼王兩條命，一條是他的，一條是他妹妹的。如果無慘沒有喂給他們血，他和祢豆子早就葬身在那場災難中了。

即使變成不能見陽光的怪物又如何，對于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苟活總比死亡好，再不濟...至少讓祢豆子活下去。

鬼舞辻無慘是他們兄妹倆的恩人，哪怕鬼王讓炭治郎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可吃人，他還是難以接受。

“對不起...大人...”炭治郎艱難地從嘴巴裡擠出幾個字，面對無慘，直直地跪倒在地。

“炭治郎，”身上的威壓消失了，炭治郎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并不舒服的懷抱。鬼王一轉常态地放柔語氣，“告訴我，為什麼要為難自己？”

“你是新生鬼，需要養分，太久沒進食，身體會吃不消的。”

還需要問嗎？這是傷害、掠奪他人生命的行為，是不對的、不好的。

“因為不願殘害他人，所以甯願委屈自己嗎？”無慘貌似猜中了炭治郎心中所想，緩緩道，“炭治郎，你果然是個善良的孩子，這一點很好。但是進食與善良無關，這是本能，是為了生存。”

無慘蒼白修長的手指撫上炭治郎的腹部，更好地将他禁锢在懷裡，“人類會吃牛羊，難道這些不是生命？當然是，但他們還是做了，為了吃飽飯，為了活下去。”

男人低沉的音色宛如最美妙的大提琴，他繼續向拿着禁果的夏娃解釋道，“你當了很久的人類，從小接受的觀念就是‘禮義廉恥’，是的，傷害同類是大罪。可我們不再是人類，人類也不會接納我們，鬼殺隊看到我們隻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沖上來，然後将你我斬殺。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被人類為自己所定下的規則所束縛呢？”

麻煩死了，鬼舞辻無慘的負面情緒越積越多，從未見過這麼難搞的家夥。雖然每隻鬼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習慣，上弦一為了保證實力出自于本身，隻需要最基本的飽腹，上弦二隻吃女人，上弦三不對女性小孩下手，但沒有一隻鬼是完全不需要進食的。

鬼舞辻無慘讨厭脫軌的事物，所以他要糾正炭治郎的觀念，竈門炭治郎必須清楚，他們和蝼蟻之間的本質區别。

“我能理解，你的思想沒有跟上□□鬼化的速度，才會導緻自身的痛苦，不過沒關系，我會一點一點地教導你。”

這不對...炭治郎心想，但他不知道哪裡不對，他就是一個從鄉下出身的燒炭小子，反駁不了博覽群書的無慘，現在就連他的命運都被掌握在鬼王手中。

不管鬼舞辻無慘裝的有多好，靈敏的鼻子還是嗅到了暴怒的味道。

本就不耐心的鬼王很生氣，同時也在盡力壓制脾氣，隻為給一個不願吃飯的幼崽講道理。炭治郎動搖了，或許是他太任性了，他應該乖乖啃食那具屍體才對。這樣做，不僅他能填飽肚子，大人也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