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無聲,沈律指尖按下增音鍵又重複了遍,“爸,怎麼了?”
沈律沒有開免提,耳朵貼着手機。
下一刻,耳膜傳來陣痛。
随即而來的還有電話那頭的暴怒聲,“誰是你爸,誰愛是誰是?”
“你是誰?我女兒呢!”
沈律舉着手機的手緩緩垂下,隔這麼遠依舊可以聽到那邊的慰問聲。
說他是同虞尹一起旅行的人?或者不小心拿錯手機這種毫無可信度的說辭?
感覺選擇哪一種虞尹都會被打成肉餅。
虞尹等不及嘟囔了句“沈律慢吞吞的”進屋尋他。
跨過客棧門檻,轉個彎就看到男人扯着嘴角略帶無措地站在那裡。
虞尹不解向他靠過去,一過去,看到手機通話中的界面差點兩眼一閉暈過去。
這下是真的完、蛋、了。
她從沈律手裡撈過燙手的手機,顫顫巍巍,帶着試探性,“爸?”
“虞尹!剛剛那個野男人是誰!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現在立刻給我訂機票回來!”
“父親大人你先消消氣,剛剛接電話的是我的酒店裡面的服務員。”說着她看了眼沈律擺擺手告訴他自己能搞定,一心思撲在怎麼把事情毫無漏洞的解釋清楚上,根本沒看到沈律對她使的眼色。
他欲言虞尹一手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他的話止住。
“因為我手機沒電了放在前台沖,你來的話他就幫忙接聽了。”
那邊是虞國成的冷笑聲,“虞尹,你見過哪個服務員上來就喊我爸的?”
虞尹石化了。
她欲哭無淚地看了眼沈律,癟着嘴,不是大哥你怎麼亂認爹啊。
事發突然虞尹要回去了,可她根本沒有空去想自己明天的慘狀。
當下的首要任務是,沈律又一個人了。
他剛對她敞開心扉她就要把他抛下了。
“沈律你後面還一個人旅遊嗎?”
“嗯,我要去邊疆。”他幫她收拾着行李頭也不擡,“抱歉我以為是我家裡人的電話。”
虞尹擔心他,“沒事,手機長一樣難免會看錯,你下一站去哪裡?我回家一趟就來找你。”
怕他拒絕虞尹直接把車鑰匙塞到他手裡,“我車在你這裡,我真的會回來的,說好的一起去邊疆,小滿這兩天就交給你照顧了。”
鑰匙在沈律修長的手指上轉了一圈,而後被他握在手裡,“去随城,我在那裡等你。”
虞尹回家了。
帶着給家裡人買的旅行特産站在家門口,鬼鬼祟祟地按門鈴。
是家裡保姆開的門,虞尹挨這麼多次罵都有經驗了,雖然這一次可能是他們最生氣的一次。
她躲在門後探個腦袋往裡廳瞅,邊瞅邊說,“袁嬸,我爸媽最近心情怎麼樣?”
“都擔心小姐茶不思飯不想呢,趕緊進來吧。”袁嬸給她讓道去拎地上橫七豎八擺着的特産。
“我進去要是被打成肉餅,袁嬸你可一定要給我叫救護車啊。”
袁嬸聞言輕笑安慰:“沒有的事,老爺和太太什麼時候動手打過你。”
虞尹在腦袋裡刮搜了一圈,好像是沒有。
切換好笑容,昂首挺胸走進家門往客廳去。
“世界上最好的爸比媽咪我回來......”
話沒說完卡在了喉嚨裡。
客廳紅木沙發上,她爹媽各坐一邊,主位上的虞錦帶着金絲眼鏡一個眼神也不給她,在看金融周報,手裡端着沏好的茶。
虞尹沒有猶豫幾乎是轉身就跑。
她爹媽不打她,她姐打啊。
“虞尹過來坐。”
身後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不出情緒,但壓迫力如鉛般往她雙腿裡面灌她動都不敢動。
機械般站到茶幾前,殷勤地沏茶。
她沒坐。
哪敢坐啊,平時感覺軟如棉花糖的坐墊此刻隻讓虞尹覺得紮屁股。
“說說怎麼回事?”
姐姐就是姐姐,冷靜又理智。
虞尹把遇到沈律的經過講了一遍,能講的都講了,她特地挑好的講,講人品講素質講能力。
不能講的她閉口不提,比如兩人偶爾越界的觸碰,沈律的母親,以及他的年齡。
“你那個三十八歲已婚有娃說着人生是曠野的旅行夥伴叫什麼?”
嗯,她把沈律打造成了一個讓他們完全能夠信任并且放心兩人根本不會擦出任何火花的人物。
家裡有鈔能力,查人老虞馬上能給他上下幾代一起查出來,沈律這個名字有些小衆。
虞尹給他換了個大衆朗朗上口符合那個時代取名的名字,“沈大智。”
“所以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人旅行?”虞錦抓重點總結。
虞尹在一旁笑着,“道理是這樣,我最最親愛又敬愛的家人,我對他真的絕無二心,真的隻是我兩路線相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