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瞬間，周身全然陷入黑暗，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可導緻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隻是站在玄關口，什麼也不說，空氣安靜得隻能聽見呼吸和心跳。

惹得徐渡不由皺了皺眉，直起身：“你在幹什麼？”

想博取關注也不必用這種法子吧？

然而陷在黑暗中的周墨斓卻仍舊緘口不言，見狀，徐渡也懶得管對方的神經質了，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想把燈打開，可卻被對方搶先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伸手捂住了開關。

！

徐渡急忙往後一退，險些與對方相撞，縮回了沒碰到開關、反而碰到對方掌心的手指，他震怒，正想讨伐，卻又被對方先聲奪人：

“說說，為什麼又突然不高興了？電影不好看嗎？”

聞言，他不由眉頭一皺，開始靜谧地觀察着周某的意圖。

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看得到些東西了，他看得到對方在月光映襯下閃爍着微光的眼睛，可卻因為太過黑暗，無法讀出蘊涵在其中的意圖和心緒，無法讀出周墨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他的不滿的，他開始懷疑對方是故意的，因為對方知道他會看見。

“我沒有不高興，”他說，“我剛才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了我覺得電影很好看嗎？”

“那就是我又惹到你了，”周某跟沒聽到前面那句話似的，“為什麼又生悶氣啊？我不是說了你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說嗎？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啊，我明明沒想冒犯你。”

變了味的橙葉香開始在空氣中彌漫，他有些不耐煩了：“你也沒有惹到我，讓開。”說完，試圖直接從對方身邊走過。

卻又被對方跟着擋在了跟前，截斷了去路，這下他沒躲開，結結實實地和對方撞到了一起，撲通一聲，苦橙葉子成了炸彈，轟的一下在他身體裡爆炸開來，一如機場那天近乎炙熱的體溫和香氣，他感覺對方的臉頰似乎都蹭過了自己的臉，吓得他毛骨悚然，猛地後退幾步：“你......！夠了！我說了我沒有不高興，不要無理取鬧，讓開！”

“柯粒她不喜歡男生！”

周墨斓截取了他的話語權，又跟上來了，幾步向前，逼得他連連後退，幾乎靠到了牆角，苦橙葉子包圍住了他，讓他無處可逃，徐渡不由有些心慌，太近了，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連呼吸都嗅得到，近到逼得他隻能去看對方試探的眼睛，去看對方輕輕顫動的嘴唇，猶如清泉一般低沉清爽卻又甜蜜的聲音說着：“我......對她也沒什麼意思......我們真的隻是普通朋友，不會怎麼樣的。”卻那麼像攪亂人心的咒語，讓人呼吸變得越來越快，他情難自禁地将視線移過一旁，免得被妖言蠱惑。

“誰問你了？”他說，奮力地逃脫着苦橙葉子的包圍，“你和誰怎樣關我什麼事？”

可周墨斓卻靜靜地站在面前望着他，沒說話，還是那麼近，那麼香，忽的，腦海中的畫面再次不合時宜地冒出了那日見過的伸入進衣領的睡痕，徐渡心慌，呼吸頻率開始亂了套，變了味的橙葉香氣也好像變異成了怪物，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想在深夜中吞噬掉他所有的意識。

徐渡，快逃，他的直覺開始叫嚣，它說，不可以讓他發現破綻，快逃！

“讓開！”他說着，“我隻說最後一次，我沒有不高興。”

對面的妖精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他說，我騙你有什麼意義？

“行。”妖精應和一聲，終于讓開了。

一瞬間，猶如鬼魅退場，徐渡感覺自己好似終于浮出苦橙葉子淹沒的水面，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幾口氣。

而對方卻不等他緩過來，向他伸出了掌心：“吃了它，我就相信你。”

但他定睛一看，從形狀判斷，那是對方時常在打遊戲時吃的水果硬糖，也不知是從哪掏出來的。

居然逼他吃這個。

“幼稚。”

他忍無可忍，罵了對方一句，不耐煩地抓過一顆硬糖，撕開包裝，送進了嘴裡，嗯......

青提味的。

“啪——”

壞心眼的妖精按亮了燈，瞬間，刺眼的光亮充斥了全屋，徐渡眯了眯眼，可始作俑者卻仿佛什麼也沒幹過一般，站在對面，笑盈盈地瞧着他，不再陷入黑暗，卻更像真正的淘氣鬼精靈了。

淘氣鬼撕開了一顆檸檬味的糖果：“那你把這個也一起吃了呗？”說着，又遞到他面前，“我不忽悠你，這倆味道合着真好吃。”

他白了對方一眼，一口回絕：“不吃，”轉身去收拾沒裝進鞋櫃裡的鞋子，“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吃糖。”

對方沒什麼動靜，直到他收完起身，就硬是将糖送到了他嘴邊：“吃嘛，就這一次，兩顆糖，不僅能換周墨斓一夜不悲傷，還能換今晚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性價比多高啊？你說是吧？”

徐渡：......

“拿來。”

說着，他又一把抓過對方手裡的硬糖，塞進了嘴裡。

瞬間，青提的甜撞上了檸檬酸，着實是奇特，可融合在一起之後卻又意外的的确好吃。

“哈哈哈，”周墨斓看着他的别扭樣居然笑出了聲，打開一顆橙子味的送入了嘴中，舔了舔嘴唇，将手中剩餘的糖果全部放進了他的口袋裡，“我就說好吃吧？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哦，我是不會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