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護士露出敬業的微笑：“沒事，都是工作。”

“哪裡的話，護士哪有不辛苦的。今天終于有空，特意買了這些來慰問慰問。”

張金瑞嘿嘿一笑，拿出冰咖啡和面包一一遞過去。發完，她用手指彈了彈紙袋上的向日葵标志，“這個聽說是現在特别火的面包店，味道還行嗎？”

另一個護士立即點頭，剛才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店我知道，附近新開的，特别火！而且他們家的面包都好貴呀。”

“是嗎？真是讓你破費了。”李護士不禁看了看手中包裝精緻的面包。

“貴點沒關系，護士小姐們喜歡就好。”張金瑞笑哈哈地點點頭，“其他的護士還在休息室吧，我去拿給她們。”

李護士連忙搖頭，“不用了，你放在這裡就行。”

“可是你們不是在值班嗎，我送完就出來。”

“可是，外人不能、”

張金瑞塌着肩膀，可憐地捏着紙袋，“拜托了，不親自送我心裡過意不去，道個謝就行，很快的。”

萬護士心軟得多，看着她懇切的神情，妥協道：“那你動作快點吧。”

張金瑞連忙陪笑：“謝謝護士小姐，是從這邊進的吧。”

說着，她已經來到休息室入口，擰開把手進去了。

裡面有兩個年輕護士在休息，見她進來都是一愣，“你是？”

張金瑞故技重施，二話不說先發面包咖啡，“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休息室有一張長桌，專門給員工們用餐。她自來熟地拉開一個凳子坐下，對着兩臉茫然的護士們笑着說：“我是603号徐患者的親戚，多謝護士小姐們對小雲的照顧，也請你們以後多多包容啊！”

孫護士擡起眉毛，“家屬來這裡幹什麼？”

另一個吳護士則驚訝地看着紙袋，“這是向日葵面包坊的吧，果然好香。”

“你們喜歡就好，總算沒白跑一趟。”

“不會不會，大姐你破費了。”

吳護士沒什麼心眼，一看就很單純，張金瑞最喜歡這樣的小姑娘，稍微一問，什麼都會說。

她面帶歉疚，“沒事兒，就是不知道小雲現在的狀況真的沒問題嗎？”

“為什麼來問我們？大姐你可以自己去看他啊。”

“哎！”張金瑞頹唐地歎一口氣，“我這不是沒辦法嗎，小孩子鬧起别扭來誰的話也不聽，還沒護士們來的親近呢。”

吳護士聞言竟理解地點點頭：“他、你們也确實不容易。”

“所以拜托了，我就想知道一下他的狀況，如果沒事我就放心了。”

吳護士看了孫護士一眼，才說道：“這怎麼說呢…”

張金瑞一看有戲，連忙焦急地問：“出什麼事了嗎？”

吳護士斟酌着語言，“其實，徐停雲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醫生都在考慮要不要讓他轉科。”

見問出了關鍵，張金瑞精神一振，“怎麼會這樣，不是骨折嗎？”

“誰知道呢，發起病來還挺厲害，也不好好吃飯，光挂葡萄糖了。”

孫護士嚼着面包添了一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勸勸他們。真的别老刺激孩子，搞得我們也很難做。”

吳護士也歎氣：“别提了，我也怕和他爹媽相處，一個完全不聽别人講話，一個愛來來回回念經，你還不能不耐煩。我真的、”她很快意識到對面的大姐是徐家的親戚，“不好意思。”

張金瑞連忙搖頭，“沒關系，他們什麼樣子我最清楚了。”

她轉變方向問道：“那小雲的朋友有沒有來看他啊，有的話就好了，他心裡也許會好過點。”

“他有什麼朋友嗎。”

“嗯——我記得有兩個女生來見過他，有個後來還來了一次。”

“哦哦哦，那個超漂亮的女生吧。我記得她。”

張金瑞忙問：“她是誰？”

“啊、這些是來訪者的隐私，我們也不太好說。”

張金瑞又聊了幾句，發現沒什麼進展，決定見好就收，“慢點吃啊，打擾你們休息了。”

“沒事沒事，謝謝你的面包。”

張金瑞離開時路過前台，也沒忘記和護士們表達感謝。一離開她們的視線，她快速拐進衛生間打電話給小邵。

對面很快傳來一個年輕女聲：“喂，張姐，向日葵作戰怎麼樣啊？”

“馬馬虎虎吧。你打聽到什麼沒有？”

“别提了，越打聽越心涼。我現在是開車回家都會心梗出車禍的郁悶。”

“别貧了，說正事。”

“是是，我去了徐賢一家以前住的小區，幸好他們的鄰居還在。我打聽到，三年前徐賢出軌了小區的某個女人，被劉如沁發現鬧得差點自殺，那陣子搞得鄰居都不得安甯。”

張金瑞沉吟了一會兒，“你再去問問那段時間的徐停雲是怎樣的，特别是精神方面。”

“精神方面？我就說嘛看他那個樣子——”

“馬後炮打住，我看你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昨天徐賢拒絕了薛家和解的10萬，提價到50萬的理由就是校園暴力對徐停雲造成的精神傷害，我那時還以為是他信口開河。”

小邵邊分析邊說：“但更有可能是因為家庭？”

“是啊，這裡面的問題就太大了。”

小邵嘟囔起來：“張姐，誰讓你見錢眼開咧。”

“知道了，我在反思了。”

“嘴上這麼說，張姐你其實有辦法的吧。”

“張姐？”

張金瑞揉揉眉間，“你再幫我查查薛燦的家庭狀況，查清楚了。”

“好嘞。”

挂了電話，張金瑞坐在馬桶上，心情和便秘沒什麼兩樣。對着手機屏幕看了看，感覺又要長皺紋了。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遇上這麼個客戶。老的沒一句真話，全程頤指氣使。小的就是個啞巴，屁都不放一個，全是活寶。

必須得加錢！

「哦哦哦，那個超漂亮的女生吧。我記得她。」

女生、女同學、女朋友——慢着，她忽然想起那些堆在徐停雲床頭的複習資料，會是誰給他的？

哪怕是一絲的可能，張金瑞立即起身，轉身往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