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發的前夜,白骊和宋澤烊跟他其餘幾個在頤城的朋友,酒吧裡通宵了一晚。
白大少一早就進軍了影視圈,拉起了一支做電影的隊伍,這兩年滿世界地跑。
難得他父親五十多還給他添了個弟弟,他這才千裡迢迢地從北疆拍攝現場飛回了頤城。
沒等他跟頤城這幫親朋好友們好好聚聚,劇組那邊的進度就已經在催他了,所以也就隻是倉促地組織了這麼一場,天才剛一亮,一宿沒合眼的白骊打着哈欠坐着宋澤烊的車往機場趕。
臨上車前,白骊是洗過澡換了衣服的,冷水澡洗的當時沒覺出有多困倦,隻是一上了宋澤烊的車,慢慢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他的精神頭當然跟昨夜在包廂裡關起門來睡大覺的宋澤烊沒法比,宋澤烊也看出他困來了,就按下車窗,讓清晨的風透進來,吹得他清醒一點。
宋澤烊單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在車裡摸出一盒煙遞到白骊面前:
“沒幾分鐘就到了,不夠你打盹的,等上了飛機再睡吧,抽根煙,解解乏。”
白骊抹了把臉:“算了吧,你車上有糖嗎?口香糖薄荷糖都行。”
宋澤烊找出了一小瓶裝在透明玻璃罐子裡、包着泛珠光彩色糖紙的水果糖給白骊。
白骊看見這一小罐糖當時就笑了:“這種小孩的東西,你到現在還愛吃啊。”
拿過去,仔細看了看玻璃糖罐上印着的小字:“這家糖果廠,我前幾年聽說,不是倒閉了嗎?”
宋澤烊:“沒倒閉,就是連年虧損的厲害。我剛回國接手生意的時候,順手給它收購了。”
白骊打開塞子,抓了兩顆糖出來:“又不掙錢,你收購這玩意幹嘛。”
宋澤烊沉默了一會:“我上學那會總吃這家的糖,有感情。”
白骊哈哈一聲,剝開糖紙,給那枚玲珑剔透的水晶球丢進了嘴裡:“我懂你,情懷嘛。”
宋澤烊不着痕迹地轉移了話題:“甯願吃糖也不抽煙,怎麼,戒了?”
白骊:“我平時在外頭,壓力大也抽,自從回了頤城,就沒碰過了。虞朗那小兔崽子,他不樂意聞我身上的煙味。”
宋澤烊用眼尾餘光瞄了白骊一眼,就看見他坐在副駕駛上,口中含着糖球,眼角眉梢都沁着笑:
“他這回答應我,要跟我一塊去北疆,那我倆一起待的時候可就長了。總不抽,也就不想了,好不容易斷了幾天,現在抽一根容易勾起瘾來。等會上了飛機,讓他聞見,又要嫌我了。”
宋澤烊用一種很稀松平常的語氣問白骊:“你跟虞朗的事,什麼時候能定下來?”
“快了,我跟虞朗……”白骊話說到了一半,猛地反應了過來,“我跟虞朗什麼事啊?”
宋澤烊:“你自己不就是當事人,問我幹什麼?”
白骊懵了:“我昨天一宿沒睡,腦子轉不過彎來,你說清楚。”
宋澤烊目視前方,有條不紊地開着他的車:“你不是喜歡虞朗嗎?”
白骊口中含着的那塊糖,咯嘣一下被他咬成了兩半,他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你說什麼?……不是,我……你怎麼看出來的?”
宋澤烊:“用眼睛看的,我又不瞎。”
白骊急了:“不是澤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講話得負責任的,你不能瞎說啊,虞朗他是,他是我弟弟啊!”
宋澤烊笑了:“你們倆既不是親兄弟,又不在一個戶口本上。虞朗也就是男孩,他要是女孩,你們結婚連近親都不算。法律都不承認,有什麼關系?”
白骊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隻得強撐着:“把你的嘴閉上,專心開你的車。大清早的睡糊塗了,在這說夢話。”
宋澤烊的唇角微微地揚着:“給你提個醒,省得你當局者迷,看不清自己的心。”
白骊把聲音提高了一個調:“胡說八道!那虞清蓉都給我生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了,我能跟虞朗好嗎?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宋澤烊:“你跟他在北疆,偷偷好上,你要是不說,頤城這邊誰會知道?”
白骊大聲說話掩蓋自己的心虛:“開你的車吧!”
宋澤烊果然閉嘴了,但是他心裡很清楚,白骊會聽進去的。
他們最終會合于頤城的國際機場,宋澤烊送白骊,遇見陶星然送虞朗。
跟虞朗一塊出發去北疆,白骊原本是挺高興的,但就因為宋澤烊在車上跟他說了那麼幾句,等到他下車來看見虞朗的時候,他忽然就變得渾身都不自在了。
比他更不自在的是虞朗,他正拖着行李箱,在跟陶星然依依不舍地告别,遠遠地瞥見宋澤烊從車上下來,給他吓得瞬間就躲在了陶星然的身後。
是白骊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揪着虞朗的胳膊把他硬拽過去的。白骊将虞朗身上的包卸下來,往自己身上一套,生怕他反悔似的薅着他,給他拉去登機了。
終于給小電燈泡打發走了,宋澤烊歡喜得很,單手扶着車門,笑盈盈地擡手跟陶星然打招呼:“早。”
陶星然站在一片熹微晨光裡,眯着眼睛看清了對面是宋澤烊之後,微微一笑略略點頭:“早。”
宋澤烊極自然地就問候起了他:“這麼清早起來送人,吃早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