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烊不放,甚至還故意攥得更緊了一些。
他之前拉陶星然,都是抓的手腕,頭一回鼓起勇氣去抓陶星然的手,感覺不錯,不想放開。
陶星然瞄了一眼那些空乘,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威脅的語調:“放開,快點。”
宋澤烊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但是他的口型很好辨認,他告訴陶星然:“你對我撒撒嬌,求求我。”
陶星然沉默了片刻,然後猛地湊過去,張嘴就咬上了宋澤烊的手背。
他把宋澤烊給咬疼了,對方下意識地反應,不是抽回手,而是用另一隻手捏住了陶星然的臉。陶星然當然不幹,手腳并用地跟宋澤烊撕扯了起來。
這種來回撕扯的力度剛剛好,輕一分像欲拒還迎的調情,重一分就是得去做傷情鑒定的互毆。
他們是兩個年輕的雄性的獸,各自收着尖爪和獠牙,沒動真格地掰扯,更像打鬧玩耍。
但是這種玩耍也很危險,稍微一個沒留神,陶星然就吃了個虧。
他想站起來去踢一腳宋澤烊,結果他腳上的鞋帶才系了一隻,還有一隻是散開的,他站起來踩到了自己的鞋帶,腳還沒踢出去,他就直接來了個倒仰,重重地摔了個屁股蹲。
宋澤烊當時要去拉他,但是完全來不及,手伸過去擦了個衣邊,眼睜睜看着他摔了。
宋澤烊暗叫不好,果不其然,他去把陶星然從地上扶起來之後,陶星然再沒給過他好臉色。
宋澤烊關心備至:“疼不疼?我把醫生叫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陶星然沒多大事,就是摔得屁股疼,但是當着其他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揉,就沉着一張臉,悶聲不吭地坐回了椅子上,頭一扭朝着小窗外邊看:“不用。”
宋澤烊把其他人都給請出去了,回過身來又問了陶星然一遍:“還疼嗎?”
陶星然伸手用指甲掐宋澤烊胳膊上的肉:“摔麻了!”
宋澤烊:“尾椎骨疼不疼?”
陶星然不回答,使力捏了捏宋澤烊的肉,又松開:“都怪你。”
宋澤烊眼見着陶星然是這個反應,心裡明白他肯定沒什麼大事,便放下心,很識趣地服軟:“都怪我都怪我……”
伸出那隻剛才被陶星然咬過的手,給袖子挽上去:“那你再咬我一口?出出氣?”
陶星然眼尾瞥了一眼宋澤烊手背上那個通紅充血的牙印,心中隐約有點不安,擔心玩笑開過了,就漫不經心地問:“我咬你疼嗎?”
宋澤烊馬上委屈又誠懇地回答:“疼。”
宋澤烊是這個态度,陶星然也放心了,說明沒事:“疼就對了!你也疼,咱倆就算扯平了。”
宋澤烊扒拉他:“那我們和好吧?”
陶星然不說話,也不看他,隻是盯着窗戶外面。
他丢臉了,一時半會沒那麼快緩過來,所以宋澤烊要跟他和好,他就不理人。
他不理睬宋澤烊,宋澤烊也不氣;他看着飛機小窗外軟白的雲層,宋澤烊就不聲不響專注地看他。
陶星然從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宋澤烊的臉,認出那仿佛是一種,沉醉于舊日時光美好回憶的平和神态。
他吃了一驚,回頭看了一眼宋澤烊,宋澤烊在對他微笑,他卻困惑了,擡手給宋澤烊的臉推偏到另一邊去,不讓他看自己。
宋澤烊自然不知道陶星然的迷惑,他隻當他還在耍脾氣。
飛機在半個小時之後落地,機場距離海邊,肯定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按照已經定好的行程,宋澤烊會開車給他送到海邊去。
這沒什麼意思,缺乏趣味性,因此陶星然坐上了車也興緻恹恹。
待到車真正開上了海堤旁的公路,陶星然看着車窗外,他的興趣這才被吊了起來。
因為要舉辦活動,為了保證安全,附近的路段都被封鎖了,因此這裡隻有極少數的汽車被允許通過。
那些來參加音樂節的,普遍是年輕人,多的是活力跟點子。機動車不允許通行,他們索性就騎着自行車趕過來。
各式各樣的自行車,五彩斑斓的騎行裝,朝着海邊聚攏的騎行隊伍,就像遷徙的熱帶魚群一樣,浩浩蕩蕩熱熱鬧鬧。
陶星然的心一下子就被那些大團移動的色塊給牽引走了,他放下車窗來,想要看得更清楚仔細一些。
宋澤烊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外面騎車的人好熱鬧。”
陶星然:“是,他們看着真開心,比我坐在汽車裡面還要開心,真奇怪。”
宋澤烊緩緩地踩下了刹車:“你想跟他們一起嗎?想不想融入他們?”
陶星然收回視線:“那還是算了,我不會騎自行車。”
宋澤烊慢慢地把車停在了路邊:“你隻需要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達出來,你想,還是不想?”
陶星然的目光追随着一群從他們車邊經過的背包騎行客,直到他們遠去:“假如我也會騎的話,那我肯定……”
宋澤烊:“下車。”
陶星然一愣:“幹什麼?你不給我坐了?”
宋澤烊笑笑,兀自開始解安全帶:“下車。”
陶星然疑疑惑惑地跟着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随後他就看見,宋澤烊徑直繞到了車後面,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提出來一輛折疊式帶座椅的三輪自行車。
他愣神的功夫裡,宋澤烊已經給三輪車拼裝好了,他站在路邊,長腿一掃上了車,兩條腿撐着地,雙手握着車把手,對着陶星然一揚下巴:“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