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然是在陶家自己房間的床上醒過來的,已經淩晨了,陶成蹊還沒睡,苦熬着守在他的床邊。
他一見到陶星然蘇醒,頓時歡喜起來,撫摸着陶星然的額頭:“星然,睡醒了?”
應該算是清醒了吧,陶星然點點頭:“嗯。”
陶成蹊是個好哥哥,他關切地問陶星然:“渴不渴?餓不餓?我聽宋……聽他們說,你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陶星然慢慢坐起來,靠在床頭上:“我想吃雜菜瘦肉粥。”
陶成蹊幫他在身後加了個靠枕:“我就猜到你一準想吃,稍微等一會,我叫他們再去熱熱。”
陶星然候了幾分鐘,很快就吃上了。
粥送過來時,外層是溫熱,但内裡還是燙的,陶星然忍着燙,吹着氣吃了大半碗,恢複了些體力。
床邊上守着他的陶成蹊,反複斟酌了好久,才終于開了口:
“下回再出去玩,怎麼也得通知我一聲,我今天下班回來發現你不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陶星然用手裡的勺子,把碗裡的粥攪了攪,挑出來一粒玉米吃掉:“沒有下一回了。”
陶成蹊此刻還不清楚陶星然平靜外表下内心裡的崩潰,隻當他還跟以前一樣,随口敷衍自己:“沒有下一回了?你回回都這樣糊弄我!你……”
陶星然打斷他:“哥你明天不上班嗎?我已經沒事了,你快睡覺去吧。”
不想聽他唠叨就攆他走,陶成蹊覺得陶星然果然還是睡着的時候更可愛一點,更符合他内心深處對乖巧弟弟的期許。
陶成蹊不爽,伸出一根指頭,指着陶星然想數落他兩句。
陶星然搶先一步給他的話全堵了回去:“謝謝大哥關心我,大晚上覺也不睡地守着我,大哥辛苦了。”
陶成蹊被嗆得沒話了,一口氣憋在那,半晌才終于吐出了一句極不符合他日常畫風的詞:“小沒良心的!”
小沒良心的陶星然:“晚安。”
陶成蹊又囑咐了他幾句,這才終于走了。
他已經是三十出頭的年歲,所以格外注重養生,平常都是早睡的,今晚熬到淩晨,他确實也是受不住了。
陶成蹊一走,陶星然給手裡的粥碗放下,整個人往被子裡一縮,就開始崩潰了。
因為已經睡過一覺,所以他現在頭腦格外清醒,基本能把他頭半夜跟宋澤烊發瘋的事,完完本本地全想起來。
他在宋澤烊的面前犯病了,控制不了自己,意識不清,他還強吻人家。
他在宋澤烊的車上,又哭又叫鬧着要跳車。
他怎麼能發那麼大的瘋呢?
他怎麼能丢那麼大的臉呢!
他怎麼就不能再失憶一次呢?!
陶星然都快把自己給氣哭了,他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宋澤烊了。
他裹着被子,像個球一樣從床上滾了下來,到沙發上摸出平闆,打開微信把宋澤烊的好友給删除了。
後來他窩在沙發裡看喜劇電影,哄了自己好幾個小時,才終于把這事給勉強忘了。
陶星然後半夜再也沒睡覺,天剛亮他就去找了管家,給他一張自己的卡:“老陳,你去幫我取十萬塊錢的現金,什麼也别問,快去。”
老陳辦事很利索,開車去了最近的銀行,來回不到一個小時,就把事情辦妥了。
他把十萬塊錢的現金一摞一摞地放到陶星然的面前,陶星然點點頭,讓他去忙了,他自己則對着這十萬塊錢琢磨,一會該怎麼把這些錢交到宋澤烊的手上。
他有些後悔,不該一時沖動把宋澤烊給删了,他應該轉賬完再删的。
他不清楚宋澤烊在他身上究竟花了多少錢,但他估計着十萬塊應該夠了,錢财兩清,以後就再也不來往了。
隻是還未等到陶星然想出體面而恰當的與宋澤烊斷絕來往的托詞,宋澤烊就先一步開車來到了陶家。
宋澤烊滿心裡都是陶星然。
他幾乎一夜沒睡,翻來覆去地思量着他跟陶星然現在的關系。
他打定了主意,要跟陶星然從新開始,前段時間的那些暗示暧昧旁敲側擊的做法,通通都被他給否決了。
他從現在起,就要用最直白的方式,去把一切都挑明,他要跟陶星然在一起。
他已經不是十八歲那個任人擺布的宋澤烊了,他要保護他的喬喬,他要治好現在的陶星然。
他硬捱到了天亮,估計着陶星然那陣子應該已經醒了,所以他就反複思量推敲着給陶星然發消息:“星然,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再見一面?”
結果消息發出去,他收獲了一個紅色的感歎号。
陶星然把他删了。
他的一夜盤算,仿佛就是個笑話。
宋澤烊下床就殺去了陶家。
陶家的保镖仆人們根本攔不住他,他徑直朝裡闖,保镖們認識他,并不敢真的給他原地擒拿住,因此一路推搡拉扯着,就來到了陶家的内宅門口。
睡得晚起得也遲的陶成蹊,還穿着晨袍,聽見管家進來通報就匆忙戴上眼鏡出來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