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烊是清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走的。
鬧鐘剛響了一下,就被他給摁掉了,回過身去抱着陶星燃親了兩口,這才輕手輕腳地起床去。
陶星燃那時候正睡得熟,宋澤烊吻他,他也隻當是做夢,迷迷糊糊地甜甜回應着,親完就繼續睡了。
待到他一覺睡到自然醒,宋澤烊的飛機都已經悠悠地飛出了國境線。
陶星燃醒來後第一時間就向身旁摸去,結果摸了個空,他叫了幾聲宋澤烊都沒得到回應,這才想起來,他出差去了。
陶星燃于是就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穿着睡衣在宋澤烊的大房子裡轉了一圈,給宋澤烊的袋鼠閨女喂了兩截胡蘿蔔,站在窗邊聽陶傲天唱開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酒店客房服務定時送來了可口的早餐,他一個人坐在餐廳裡,百無聊賴地揪着面包,随機投喂自己、袋鼠或鹦鹉。
到此刻,他深刻體會到了一種,獨守空房的寂寞。
宋澤烊的家真大,其實陶家也很大,但是陶家傭人也多,人隻要一多,房子再大也有活氣。可是宋澤烊家的傭人,隻有定點上門來服務的酒店員工,其他時候根本沒人,冷清至極。
宋澤烊在時,陶星燃滿心歡愉,也不覺得有什麼;宋澤烊一走,房間立時就變了氛圍。
好似這個華麗的空房間所有的門窗縫隙都被封死了,其中的氧氣會一點一點消耗殆盡,直至變成死寂的真空。
袋鼠宋吉祥和鹦鹉陶傲天兩個小家夥交上了朋友,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很快樂,自然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陶星燃隻是在其中度過了一早上的時間,就感到有些缺氧了。
陶星然感覺宋澤烊空蕩蕩的家實在難以忍受,于是就草草地換了身衣服,蹬着自行車去了宋澤烊的公司。
宋澤烊的辦公室裡少了宋澤烊和小秘書,但是外頭工位上的員工們都還在,陶星燃一眼望去找到不少熟面孔,身體感官才稍稍複蘇了些。
陶星燃模仿平時宋澤烊的樣子,一本正經地來到他的辦公位上坐下,正對面的沙發上,坐着宋澤烊那幫玩偶公仔。
陶星燃和他們大眼瞪小眼,遙遙對望了一會,忽然平舉起了雙手,做了個示意:“諸位愛卿平身!”
陶星燃自導自演,面對着宋澤烊的股肱之臣們:“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那必然是無事的,陶星燃候了一陣,兀自站起來,一甩袖子:“退朝!”
大陶朝的星燃帝轉身就去了後宮——宋澤烊辦公室隔壁那間休息室。
他實在是無聊得快長毛,宋澤烊在坐飛機,電話也打不通;書不想看,股票也不想研究了。
陶星燃幹脆外賣叫了幾桶顔料,在這個他平常看書上課的地方空出來那面大白牆上,畫起了畫來。
畫什麼?畫草地,畫星星,畫小羊,畫袋鼠追着鹦鹉蹦蹦跳跳。
畫他跟宋澤烊一家四口。
陶星燃搬了個高腳凳來坐,拿着小刷子細細地描。
他隻要一畫起畫來,就會忘我,以至于他太專心勾畫小羊琥珀色的眼睛了,休息室的門口有人站在那裡屏息凝神注視了他許久都沒發現。
最後是那個人一開口:“畫得真好看!”
把全神貫注的陶星燃吓了一大跳,當場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那人哦喲了一聲,趕忙過去給陶星燃扶穩了。
陶星燃慌慌忙忙地跳下凳子來站穩當以後,定睛一看,這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女士。
一位目測年齡應該四十出頭,不施粉黛但一眼望去就會知道,她年輕時必然明麗端方的女士。
她身上有一種書香門第的高知氣度,很像是教授學者一類的人物。
衣飾整體看過去十分素雅,隻有腕子上戴的一隻玉镯,陶星燃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那是玻璃種的墨玉,買頤城市中心黃金地段一套房是足夠的。
陶星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他對這位女士的身份産生了一絲猜想,憑據是,她也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果然對面笑盈盈地自我介紹了起來:“你好,我是宋澤烊的媽媽,我叫林風緻。”
猜想被證實,陶星燃立時手忙腳亂了起來,他局促地跟林女士握了下手:“嗯,你,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宋澤烊的……的,秘書!”
情急之下,陶星燃沒把“男朋友”三個字說出口,反而是腦袋宕機,下意識地蹦了個“秘書”出來。
反應過來之後,陶星燃險險地松了口氣,幸好嘴沒太快,不然就要當場替宋澤烊在他媽媽面前出櫃了。
但是對面聽見陶星燃說自己是秘書後,明顯是微微一怔的。
因為陶星燃也太不像個稱職的秘書了!
他既沒穿西裝,也沒戴工牌,反而是套了件休閑的米白色短袖襯衫,系了條花哨的絲巾,絲巾打成了漂亮的浪花結。
假如他是秘書,那他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秘書,大白天老闆不在,他在老闆辦公室牆上畫畫。
不過林女士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她微微一笑沒有拆穿,反而幫陶星燃打起了圓場:“你肯定是才入職沒多久吧?”
陶星燃略一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