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裡頭之後,就從錢包裡掏出兩張現金投進了功德箱,投完以後想了想,覺得給兩百好像顯得不夠有誠意,就幹脆又拿了三百塊投了進去。
投完币之後,旁邊有個年輕道人便走了上來,遞了三炷香給他。
虞朗接過香,虔誠地端在手裡拜了拜,就插.進了香爐裡,來到蒲團上跪下,咕咚咕咚地就磕了三個頭。
虞朗的舉動,把旁邊的道人都給看笑了:“這位緣主,請問,您是要求姻緣桃花嗎?”
虞朗滿臉通紅地跪在蒲團上搖頭:“不是……我想抽簽。”
道人微笑着點點頭,就親自拿過簽筒來遞到虞朗面前。
虞朗很局促,不知如何下手,對方就鼓勵他:“要勇敢一點。”
要勇敢一點,虞朗在心裡也對自己這樣說。
同時他也在告訴自己,告訴神明:“假如我能抽到一支上上簽,就說明神仙同意了,那我就去找白骊。”
打定主意,虞朗就果斷地出手了,他口中輕聲念叨着,上上簽上上簽,在一堆竹簽中,抽中了最合眼緣的那一根。
隻是,很不幸,那是一支下下簽。
道人拿過簽來,查找到了對應的簽文,明确告知虞朗:“緣主心中所想的那件事,可能需要三思而行。”
虞朗的心頃刻間就沉下去了,眼淚瞬時奪眶而出:“神仙說不行……”
早該知道不行的,他居然敢拿這種事來問神仙,果不其然,簽紙上那幾行字,什麼孤鸾什麼弦斷,沒一句好詞。
花錢上香,還讓神仙罵了一頓,虞朗簡直傷心死了。
道人眼看着他哭了,明顯也是慌了神,他沒料到一個男孩居然會如此多愁善感,便連忙告訴虞朗:“别這樣,今年開陽觀的姻緣祠香火不旺,仙人開小差也是有的。”
“緣主不要難過,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來,剛才那個不算,我們再抽一次。”
虞朗眼淚汪汪地眨眨眼:“還能再抽嗎?”
道人:“能!抽吧。”
虞朗深吸了一口氣,就從簽筒裡又抽出來了一根。
這次,道人拿過簽去,看了看:“緣主其實本來就是帶着答案來這裡的吧?”
虞朗目光閃躲:“沒……我這回抽的簽好嗎?”
道人笑着問:“您希望它是一支好簽嗎?”
虞朗靜默了片刻,眼眶還濕潤着,他擡起頭來望向神像:“希望的,我希望它是一支上上簽。”
這樣他就有理由去找白骊了。
他這一個月來,飽受折磨。
他想跟白骊好,可是顧慮的東西又太多。他膽子小,性格軟弱,怕被人指指點點。
可要是真叫他放開手去,以後再也不跟白骊來往了,他又舍不得。
他想想以後白骊可能會跟别人戀愛結婚,他就受不了。
道人将簽子還給了虞朗,笃定地告訴他:“此簽正是上上簽。”
虞朗睜大了眼睛:“真的?”
道人點頭,将簽文書遞給虞朗比對,虞朗接過去,他其實根本看不懂,但他還是猶豫:“可是,之前不是下下簽?”
道人:“您心裡既然想要,那就去做好了。您開始抽到下下簽,說明仙人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抵不過您一片熱忱,命該如此,所以他老人家也就同意了。”
虞朗這才高興起來,他興高采烈地對着神像說:“行,我聽您老人家的,我這就去找他!”
虞朗從蒲團上爬起來就往殿外走,他甚至都等不及走出姻緣祠,剛邁出正殿的門檻,台階都沒下,就站在門口開始訂機票了。
許是神仙保佑,這深山郊外的開陽觀,虞朗的手機信号居然一點都不卡,他順順利利地就把機票給買完了。
虞朗把手機揣進了口袋裡,心髒砰砰直跳,他緩了好一陣才想起來:“咦,我二哥呢?”
陶星燃在瞎溜達。
虞朗跪在大殿裡求簽的時候,陶星燃繞着姻緣樹轉了一圈,欣賞了一會院裡的風景,就往旁邊去了。
開陽觀裡空氣清新,磁場幹淨。雖是秋天,但仍舊滿目青翠,處處紅磚綠瓦,秀麗怡人。
但陶星燃怕一會虞朗出來找不到他,所以也沒敢走遠,隻是信步來到了偏殿門前。
偏殿的匾額上,隻有兩個燙金大字——“同心”,陶星燃好奇,就進去看了看。
這座殿宇,是專門開辟來,為信衆供燈用的。
進門去左右兩邊,各有南北兩排供桌,上面整整齊齊地供着許多長明同心燈。
那燈煞是精巧,通紅的蠟,烈烈燃燒着,融開來像心頭血一樣,就盛在蓮花形狀的琉璃燈座上。
那燈座每一個都拴着紅絲繩,系着牌子,牌子上面細細地撰寫着一對對眷侶的姓名。
陶星燃走馬觀花般浏覽着,同心殿裡也有當值的道人,他上前來叮囑陶星燃:“請緣主小心些,不要驚了燭火。”
陶星燃略略點頭,打算看一會就走。
他的目光在一個個陌生姓名上掠過去,又掠了過去,蜻蜓點水一樣,倏然之間,毫無預兆地,他就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字形。
陶星燃的目光比他的反應快一些,他都已經望向别處了,腦袋裡才猛然驚覺,他重新回過頭來仔細看了一眼剛才的名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寫着一對壁人的名字:
“宋澤烊,喬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