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燃的目光緊緊追随着遠處的燈籠:
“我看上了一款對戒,在戒環裡頭刻名字縮寫的那種。我很喜歡,想和你去定做一對差不多的。”
宋澤烊:“那就做。”
陶星燃的目光這才從燈籠上抽離開,他站起身,微微偏過臉去,視線投落在宋澤烊的身上:“可是我感到很為難。我的那一枚,可以直接刻你的名字;那你的那一枚呢?是刻陶星燃的名字,還是刻喬望舒的?”
宋澤烊的臉色變了,跟着站了起來,陶星燃繼續說:“我覺得還是刻喬望舒的名字比較好,畢竟你在開陽觀裡供的燈,上面寫的都是喬的名字……”
宋澤烊伸手抓住了陶星燃的手臂:“你今天去了開陽觀?”
陶星燃微笑着:“是,多虧我今天去了,不然我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原來我和宋先生,還有個前世今生的典故。”
宋澤烊急切辯駁:“沒有什麼前世今生,喬望舒是你的曾用名,你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陶星燃的眼眶瞬間就熱了,眼中盈盈地有了水光:
“我出的那場事故,等同于死掉差不多。沒死,也全忘了,跟喝了孟婆湯有什麼區别?後來改名換姓,不就跟轉世一樣?對我來說,喬望舒這個名字,就是上輩子的事了……”
宋澤烊眼見他要掉眼淚,下意識地就想上前去抱他。但被陶星燃給掙開了,他後退兩步,拉遠與宋澤烊之間的距離。
他發起了脾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在靜園裡見到我的那一天,就告訴我?你和我說呀,說我們早就認識的,說我們本來就是戀人,說我們原本好好的硬是被拆散開了!你為什麼不說?!”
宋澤烊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他看着陶星燃,橋邊路燈的映照下,他的眼圈也泛了紅。
宋澤烊的臉上湧現出一種絕望的神态來:“喬喬你知道我們分開了多久嗎?我們十八歲分散,二十三歲重逢,這中間隔了五年。”
“不是五天,不是五個星期,也不是五個月,是五年,實實在在的五年。”
“五年是什麼概念?是我大學報道的時候,我房東的女兒剛出生,我今年向他發拜年郵件,那個孩子已經要念小學了。”
“五年的時間,能夠改變的事情太多了。我再見到你的時候,已經不是中學生了,你也已經完全不再記得我。對你來說,我隻是一個陌生人,我怎麼能夠有勇氣一見到你,就還跟以前一樣?”
“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拿你不記得的事,綁架你,要求你和他在一起。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公平嗎?”
陶星燃沖他吼:“那有什麼關系?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假如那天我們沒在靜園裡碰上,咱倆就得一直錯過?你就準備跟我這麼算了?是不是?!”
宋澤烊:“不會碰不上的!隻要我給的錢夠多,你們家的司機傭人,就不可能不被收買!你每天外出的路線就那麼幾條,頤城攏共就那麼大,那天碰不上,我等在劇院、在診所、在你家大門口,我們總會碰見的!”
“隻要我們碰見了,我就重新開始追你,咱們兩個重新開始!”
宋澤烊說着,就朝陶星燃邁了一步:“咱們之前剛重逢那會,你還什麼都不知道,我也還沒開始挑明了要追你。你不就躍躍欲試地想跟我玩玩嗎?這說明,你對我是有好感的,你哪怕不記得我了,你潛意識裡,也還是喜歡我的……”
陶星燃沒有再後退,他直接轉過了身,背對着宋澤烊,宋澤烊看準了時機就朝前一撲,給他抱進了懷裡。
陶星燃在他懷裡掙紮起來:“我當時根本就沒打算跟你好!我是什麼人都能随随便便追上的嗎?你說得輕巧,你要是追不上怎麼辦?你追不上算什麼?”
宋澤烊抱緊他不撒手:“追不上算我沒本事!”
陶星燃一下子就不動了,表情似哭似笑,其實哭笑不得,他在宋澤烊的懷裡一扭身,抱着他就捶打了起來。
宋澤烊任他抽打,隻是抱得更緊了些:“可我後來這不是追上了……”
陶星燃咬了他一口:“你覺着自己挺有本事?還不是我給你放水你才追上的!……”
宋澤烊很會審時度勢地服軟:“我沒本事,我哪有你厲害……”
陶星燃打他打累了,就抱着他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過一陣,哭也哭不動了,就小聲說:“放手,回家!……”
宋澤烊沒放手:“明天還去法國嗎?”
陶星燃用帶着鼻音的腔調,悶悶地說:“不去了。”
宋澤烊的心剛沉下去了幾寸,陶星燃就補充了一句:“你讓小林把機票改簽,我其實不太喜歡法式,我覺得意大利的設計師作品更符合我的審美。”
“而且……意大利的千層面好吃,法國的焗蝸牛我看着就害怕……”
宋澤烊怔了好幾秒後,終于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行,去意大利,去意大利吃千層面和披薩。”
當夜,陶星燃和宋澤烊回了星岚大廈的居所。
這個過程中,陶星燃給親給抱的,可就是不愛理人,顯然是心裡還别扭着。
陶星燃才一回去,就先一步沖進了浴室,飛快地沖了個澡,光着身子跑出來鑽進了被子裡。
宋澤烊也洗漱完回來找他,拉拉上頭的被子角發現被壓住了,掀不動。
宋澤烊央求他:“十月了,天涼了,給我點被子蓋,不然睡覺冷得慌。”
被子裡頭的陶星燃:“你再去找一條自己蓋,往後咱們各睡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