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慢慢找,我在外頭候着您。”
陶星燃會意地走進這間小屋裡,打開燈一看,裡面堆着各種箱子。
陶星燃随機打開一個一看,箱子裡一件藍色的高中校服和一隻卡其色的雙肩書包立刻映入眼簾,陶星燃驚得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門外的陳管家趕緊跑進來查看情況:“怎麼了二少爺?有老鼠?”
陶星燃快速地搖搖頭,伸手就把箱子裡的書包拿了起來,看見書包的拉鍊上拴着一隻卡通小羊的玩偶挂飾,和一對一碰就響的小鈴铛。
陶星燃捧着書包問陳管家:“這些東西是我的嗎?”
陳管家:“這屋裡的,都是您的。”
陶星燃:“我的東西為什麼不在家裡,為什麼要堆在這?我這麼多年了,一件從前的東西都沒見過。”
陳管家:“是您出事以後,先生要我把您之前用過的東西全處理掉,說是不吉利。我怕全拿去銷毀了,您以後連個念想都沒有,會怨恨先生,所以就悄悄地,都給存在這了。”
陶星燃對着他擠出一個笑容來:“你有心了,多謝你。”
忽然想起來:“我聽我大哥說過,我是九歲那年才回的陶家,那我回陶家以前的東西還在嗎?”
陳管家想了想:“您沒回陶家以前,還小,東西不多,我記得是有一箱的,我幫您找找。”
老陳說着,就上前去,開了幾個箱子檢查,最後終于從角落裡翻出來一個:“在這呢。”
陶星燃感激地将箱子拖到了自己面前,一吹上面的灰,一面揮手扇着灰,一面打開了箱子。
跟來了陶家之後過的日子相比,小小的陶星燃東西确實很少,塑料的青蛙水壺、破破爛爛的玩具小汽車、五顔六色的玻璃珠,都可以看做是珍貴的寶貝。
陶星燃就在這隻箱子裡,一樣一樣地翻閱着他的童年,直到把壓箱子底的一本相冊也給翻了出來。
陶星燃拿着相冊,找到一個結實的箱子坐在上面,打算細細地翻看,結果翻開第一頁,率先跳進視野的,就是一張紅底的結婚照。
上面一對新人,穿着白襯衫,笑靥明媚,眼眸明亮,陶星燃一見到他們就下意識地跟着笑了起來。手指往下一滑,相片底下寫着一行娟秀小字:
“陶聿白先生與喬若湄女士喜結連理,攝于千禧年一月一日,南珠婚紗攝影館~”
千禧年一月一日,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天。陶星燃心想,那會還沒他呢,他得在八個月之後才出生。
這行字後面,還畫了個簡筆畫,高馬尾的女生和短發男生親昵地臉貼着臉,周圍一圈的桃心。
陳管家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陶星燃問他:“這是我的爸爸媽媽嗎?”
陳管家肯定:“是的。”
陶星燃仔細端詳起了這張婚紗照:“原來我媽媽長這個樣子……我和她長得像嗎?”
陳管家:“像,二少爺從小就是像母親多一點,長得像,性格也像。二少爺會畫畫,就是遺傳自她。”
陶星燃順嘴問:“我爸爸不會畫畫嗎?”
陳管家:“聿白少爺年輕時,不擅丹青,更精于聲樂方面。尤其,是彈得一手好琵琶。”
陶星燃一怔:“那我确實,沒從我爸爸那裡遺傳到。”他是個音癡。
他又向陳管家打聽起了自己母親的事:“我媽媽是哪裡人?”
陳管家:“二少爺的母親不是頤城本地人,是外地的,我記得好像是東南方向四百裡上一個小城鎮裡出來的。”
“那個年代,憑借着成績好,從家鄉裡走出來,是個很了不起的小姑娘。”
陶星燃追問:“她和我爸爸是怎麼認識的?他們是大學同學嗎?”
陳管家笑笑,猶疑斟酌着開口:“不,當年聿白少爺生了病,在家休養,沒去念過大學。您的母親,是陶家一位家庭醫生帶過來做護理的實習生,很巧合之下認識的。”
“她是個很漂亮,性格很開朗的姑娘,所以就吸引了聿白少爺。當時陶家好多傭人,也都很喜歡她。那會是世紀末了,夏天聿白少爺請大家去影院看新上映的電影。”
“我記得那個電影,好像是叫《玫玫小姐》還是什麼,女主角玫玫非常漂亮,和您的母親長得還有點像,都是大眼睛長頭發。而且正好,名字裡也有個湄。所以大家看完電影回來以後,就給她取綽号,也都湄湄小姐,湄湄小姐地叫了起來。”
陶星燃先前,目光從母親的名字,“喬若湄”上面掃過時,還沒什麼特别的感觸。
現在聽着管家口中的發音,他才猛然警醒了,眼睛一下就睜得很大。
梅梅?!
湄湄!!
嶽冠林口中,那個去世了的湄湄,難道是他的媽媽?!
陶星燃瞬間就沒心情再繼續看了,他把手上隻翻了一頁的相冊啪地一聲扣上,拿在手裡就站起身往外走:
“我忽然有個急事,必須得出去一趟。等我有空了,我會回來把這些東西都收拾好帶走的,勞煩你幫我照看好,不勝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