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蹊泡的是純室内的池子,保溫性和隐私性都極好。
那環境又溫暖又安全,所以他泡了沒一會,就睡着了。
李默輕輕拉開門,悄悄地走進去,來到湯池邊上蹲下來細細地端詳起了陶成蹊。
其實從陶成蹊被綁架後又被解救回來的那天起,十多天了,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這樣坦誠相見。
這段時間陶成蹊很忙,但也确實是在有意地回避他。
這種回避是身體上的,陶成蹊可以接受李默的擁抱親吻,但不能接受李默撫摸他。
他拒絕在李默面前袒露身體,衣服的扣子重新嚴絲合縫扣回最上面那一粒,脖子上每天都系着顔色不同的圍巾,在室内也不摘下來。
陶成蹊是在遮掩,遮掩他被尹辭川帶走後,尹辭川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李默無聲浏覽過陶成蹊羊脂玉般的肌膚,那些紅腫淤青幾乎全褪去了,至多還有些若有似無的印子。
他如珍似寶的陶成蹊,尹辭川怎麼能這樣糟踐他!
嫉妒怨恨的心情,私人領地被外來者入侵的憤怒,雄性生物天生的争強好鬥……種種心緒像毒汁一樣在他的身體裡翻騰,使他終于沒忍住地伸出手去,收着力道用指腹蹭了蹭陶成蹊脖子上的吻痕。
他可以發誓,他真的已經很小心了,但陶成蹊還是條件反射般驚醒了。
陶成蹊驚恐地睜開眼,下意識地就用雙手撐住了湯池沿,想站起來。待到看清了面前是李默時,才瞬間放了心,但很快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各種痕迹,便本能地微微偏過了身去。
陶成蹊:“進來怎麼也不叫我?你要泡嗎?我泡得差不多了,我先出去,你泡吧。”
李默:“我想跟你一起泡。”
陶成蹊找借口:“池子有點小……”
李默堅持:“請不要拒絕我,我不會傷害你。”
陶成蹊擡頭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誠懇的像一隻溫馴大型犬,思量許久還是不忍心,就蜷起兩條長腿,給李默騰出了些位置。
李默解下浴巾邁進了這個橢圓的大大的湯池,他處在一個和陶成蹊不遠也不近的位置:“我想抱抱你。”
陶成蹊猶豫了幾秒,對着他伸出了手臂,李默便湊過去,給陶成蹊摟在了懷中。
這是個久違的,皮貼着皮,肉貼着肉,心跳也逐漸同頻的擁抱。
陶成蹊摸着李默還有些濡濕的頭發:“這段時間,我太忙了,冷落你了。”
李默:“是我沒用,我幫不上什麼忙。”
陶成蹊:“可要是沒有你,我早就撐不住了。”
他的人生被醜聞打擊得搖搖欲墜,是兩個弟弟和李默他們守在他的身邊,給了他一個支點,他才挺過來的。
李默稍稍松開些陶成蹊,擡手捧住了他的臉,兩個人對視了幾秒,是陶成蹊主動的,他貼上去吻住了李默的唇,這個吻很快就加深了。
他們連湯池都沒出,吻得熱烈激揚,池水浮蕩。陶成蹊太熱情了,他就跟個妖精一樣,勾得李默把什麼都忘了。
李默昏頭昏腦神魂迷醉,漫無目的将這個吻轉移開,要尋覓陶成蹊的脖頸、鎖骨、肩膀……然後陶成蹊就阻止了他。
李默的臉正埋在陶成蹊的頸窩裡,火熱、纏綿,陶成蹊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制止了他吮咬啃吻自己身體的動作。
李默很乖,陶成蹊按住他,他就不動了,散發着濃郁岩蘭草芬芳的雪白的肌膚就貼着他的嘴唇,他的牙齒蠢蠢欲動,但他強迫自己克制住了。
因為陶成蹊不願意。
他清晰地聽見陶成蹊在他耳邊發出了急促的喘.息聲,不是情動,是恐懼。
數秒之後陶成蹊就把李默給推開了,轉身扶着湯池沿,幹嘔了兩聲。
這是尹辭川的猥亵,給他留下的後遺症。
陶成蹊惡心完之後就慌了,惶恐無措地跟李默解釋:“不,不是因為你……李默,李默你不要多想!”
李默捋了捋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很平靜地下了診斷:“你這是PTSD。”
陶成蹊忽然抽泣了起來,反而向李默道歉:“對不起……”
李默握住了他的肩頭:“不要說對不起!你是受害者,尹辭川至今都沒和你說過對不起,你不要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陶成蹊嗚咽着全身抽搐,李默抱着他哄了一會,等到他情緒稍稍穩定些之後,就把他帶出了湯池,用一塊幹淨的浴巾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李默先給自己穿好了衣服,又拿起陶成蹊那套日式的浴衣幫他穿好,腰帶也綁得結結實實,随後就拉着陶成蹊的手回到了他們下榻的房間。
李默:“泡完了溫泉,最适合聽着外面的風雪聲,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了。”
他站在房間的窗前,窗外紛揚的雪花敲得窗戶簌簌作響,所以他沒注意到身後陶成蹊脫衣服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