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越來越冷了,天總是陰沉沉的,今天卻難得出了太陽。
坐在臨街的咖啡店裡,安語響微微眯着眼,靜靜感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暖。
直到有人來到桌子對面坐下,他才恍然清醒。
“你來了。”安語響笑着同對面的人打招呼:“喝點什麼?”
“熱美式吧,謝謝。”
這人大約三十多歲,穿着一身休閑西服,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為他增添了幾分文藝氣息。
往常見他都是在比賽台上,私底下見面還是頭一次。
這人正是曾經給安語響打電話邀請他複出的威火戰隊主教練柳果。
安語響和他不算有多深交情,但至少比跟威火戰隊其他人熟悉一些。
咖啡上得有些慢,安語響便随意找了個話題:“柳果教練準備怎麼過這個假期?”
“沒有假期,隊伍成績不達标,我這個教練得付主要責任。”
安語響輕笑一聲:“季軍了還是不達标嗎?”
柳果沉默兩秒,說道:“目标當然是冠軍。”
“可我看你們的做法并不像是想拿冠軍,反而是想要送WTG拿冠軍。”
安語響的語氣平淡無波,柳果卻仿佛感受到了陣陣涼意。
“你到底約我出來幹嘛?”
咖啡終于端了上來,安語響把那杯熱美式推到柳果面前,“我今天并不是要問責你的隊員,隻是想知道促成威火戰隊和GZG聯合起來的是否另有其人。”
柳果不理解,“有什麼區别嗎?”
“有區别。”輕輕抿一口咖啡,安語響耐心道:“做一件事得有動機。威火戰隊再不濟,也憑自己的實力打進了總決賽,不可能僅僅因為一些小原因就在這麼大的賽事裡做出毀自己名聲的舉動,更不可能甘心為别的隊伍做嫁衣。柳果教練,我隻能想到金錢交易。”
他說得直白,柳果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你以為我會承認嗎?”
安語響擺擺手:“曾經跟你打過交道,直覺你不是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不然也不會願意替我出所有的違約金。”
他定定地看着柳果,一字一句道:“為了補強戰隊,你煞費苦心,說明在你眼裡冠軍才是最重要的,怎麼可能同意收錢打假賽?”
柳果沉默良久。
安語響也不逼迫他,想來這背後一定有些難以言說的秘密,糾結是人之常情。
好片刻後,柳果才說:“悠遠,這事兒能不能就此揭過?”
“柳果教練,我知道你有顧慮,但你真的願意讓那個把威火戰隊當槍使的幕後黑手一直逍遙自在嗎?”安語響反問。
柳果歎了口氣:“錯已經犯下了,我不想因為懲治他,而連累戰隊的三個小孩兒。”
他的抗拒在安語響意料之中。
“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兒了,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柳果教練,你和他們感情深厚我可以理解,但真正為他們好就不應該這樣縱容。”
柳果連忙否認:“我沒有縱容!那人說打完比賽之後,會給孩子們足夠多的錢。但我現在既然發現了這件事,就絕對不會允許他們收下!”
“所以的确有幕後黑手的存在。”
安語響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笃定。
柳果一愣。“你别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再聊下去隻會讓自己更被動,他站起身,準備直接離開。
“是方辰仕吧?”
安語響還是淡定地坐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他的話像驚雷一樣劈進了柳果的腦子裡。
“你……你為什麼有這樣的判斷?”
“兩年前的春季賽,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和方辰仕還是隊友。”
安語響隻是稍稍一提點,柳果就聯想了幾萬字的故事。
“你是說你們早就結怨了,難道他以前也?”
“我不确定這兩年間他做過什麼,但兩年前的春季賽總決賽他的确不無辜。”安語響擡起手,“再坐一會兒吧,柳果教練,你難道希望自己一直追求的冠軍跟金錢和假賽挂鈎嗎?”
柳果心神俱震。
他重新坐下,仔細回想之前有關HONG的種種,尤其是他們得冠軍的那兩三個賽季。柳果入行才一年多,對之前的很多事情并不了解,但就憑這些記憶,他也知道HONG的确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比如對手突然跟抽了瘋似的送一兩個,比如HONG毫無争奪就拿到了關鍵資源。
這些事情可以解釋成選手失誤,也可以解讀為故意為之。
……
見他态度似乎有所松動,安語響趁熱打鐵:“威火戰隊的隊員們隻是受了方辰仕的蠱惑,如果任由他繼續下去,說不定會帶領職業圈的其他選手入歧途。”
柳果擡眼望着他,嘴張了張,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