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沉依一見葉柏鶴的神情,便知道對方真将她完完全全的忘了……
“大公子,我是您新招的書童。”赢沉依不得不提醒道。她絲毫不懷疑,若是自己不來見葉柏鶴,對方肯定想不起院裡還養了這麼一個人。
“書童。”葉柏鶴喃喃着這兩個字,片刻之後,他再次看向了赢沉依說:“你叫什麼名字?”
面試時匆忙一瞥,葉柏鶴隻記得赢沉依算術相當厲害,連名字也沒有問。而且當時的赢沉依一身髒兮兮的,像是一個小乞丐,如今在葉宅養了一段時間,倒成了白白淨淨的一位小少年,瞧着順眼了些。
“公子喚我阿赢即可。”赢沉依表面乖順,内心恨得牙癢癢,她想,總有一天要讓葉柏鶴離不開她,不能再對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阿赢。”
葉柏鶴微微颔首,一邊朝着屋裡走,一邊随手解開了肩上的披風,淡道:“你回屋裡呆着吧。近日書院休課,暫時不需要書童伺候。”
葉柏鶴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讀書上。葉家三代從商,乃是一個百年大家族,因旁系叔伯兄弟衆多,葉家老爺又一心想讓葉柏鶴走仕途,生意重心自然分給了葉柏鶴的二叔,隻是他二叔一家都不成器,經手店鋪不過半年便虧損良多,這幾日,葉柏鶴正忙着填補生意上的虧損,自然分不出神讀聖賢書,更想不起自己新招了一個小書童。
“等等……公子!”眼看着葉柏鶴就要關上房門,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的赢沉依哪兒肯輕易放棄,連忙擡手擠進了門縫間。
“你!”葉柏鶴微微一頓,聲音冷了三分:“你做什麼?!”
若非他剛剛反應快,及時收力,此刻赢沉依的手已經被門夾腫了。
事已至此,赢沉依算是豁出去了,若是今日輕易走了,誰知道下次看見葉柏鶴又是什麼時候……
“公子!”赢沉依擡起頭,無視了葉柏鶴冰冷的目光,大聲道:“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雖然冬日書院沒有開課,但公子依然應該認真溫書,避免來年開春之時,落下太多課業。”
“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柏鶴微微眯眼,“一個小小的書童,竟管教起我來了?”
“我自然不敢管教公子。隻是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公子花了重金聘請我當書童,我自然要做到監督、幫助公子學習的作用。”赢沉依不卑不亢,話語間義正嚴辭。
“倘若我就是不想學呢?”葉柏鶴看着赢沉依倔犟的小臉,突然心生了幾分趣味,不疾不徐道:“難不成,你還能逼我看書?”
“……”
赢沉依心裡着急,她不能成為葉柏鶴面前的透明人,否則她遲早會被葉家趕出門。而她更不能逼着葉柏鶴看書學習,如此兩難境地,赢沉依倒不知怎麼回答了。
她心裡越想越急,加之這幾日受了冷,剛剛又吹了風,原本就孱弱的身體愈發搖搖欲墜,張口便一陣咳嗽。
赢沉依咳得驚天動地,雙目泛淚,脆弱的模樣可憐極了,一時竟将葉柏鶴吓住了。
“你怎麼了?”葉柏鶴微微怔然,立刻将赢沉依扶到桌前坐下,慢慢拍着她的後背。
“何處不舒服?感覺好一點了嗎?”
屋内燒着暖炭,葉柏鶴又給她倒了熱茶,一杯熱騰騰地茶水下肚之後,赢沉依總算緩了過來。
“多謝公子……我沒事了。”隻是聲音有點啞啞的,透着點可憐楚楚的味道。
葉柏鶴覺得赢沉依不像男孩,模樣不像,聲音也不像,不過他并沒有多想,隻當赢沉依年齡輕,又生得瘦小,所以瞧着柔柔弱弱的……
“你的手怎麼回事?”葉柏鶴的目光往下落,發現赢沉依的指尖生了凍瘡。由于皮膚白,那凍瘡長在她手上便格外明顯,像是一片片開在雪色間的花。
“這是凍瘡……”赢沉依不明所以,老實回答道。
“我知道這是凍瘡。但你在葉府生活,為何手會凍傷?”
葉府家底豐厚,連帶着奴仆生活一樣過得滋潤,莫說書童不用幹什麼雜活了,哪怕是雜役也不會凍成這樣。
“我……沒什麼事。”赢沉依不想告狀,惹來是非,隻是想勸葉柏鶴好好用功讀書。隻要葉柏鶴的成績提升,他自然能在葉家受到重視,不被任何人欺負。
隻是赢沉依雖不說,向來聰慧過人的葉柏鶴卻心如明鏡,他轉頭看向門外道:“去,立刻讓葉管家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