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難得雪停了。
晨起時分,葉柏鶴推開窗榭,稍微活動了一番酸軟的肩膀。他借着頭疼受風的理由已經在屋裡躺了兩日,避而不見赢沉依,今日已經是第三日,難得天氣放了晴,葉柏鶴打算出去走一走。
葉老爺給葉柏鶴下了禁足令,他不能離開葉府,幸而暖春院的風景也算一等一得賞心悅目。葉柏鶴漫步到花園裡曬了曬太陽,目光百無聊賴地瞧着牆邊開出的一朵朵紅梅,那梅樹的枝丫長得旺盛,已經快要越過高牆大院。
一如葉柏鶴迫切想要離開的心情。
“大公子,您在這兒呢。”
葉柏鶴一回頭,正見春桃尋了過來。
“何事?”
“我聽說您受了風寒,可覺得好些了?要不要傳家裡的大夫來瞧瞧。”春桃關切道。
“不必了。”
風寒本就是葉柏鶴随口說得借口,他隻是在書房裡呆得煩悶,想尋個理由休息罷了……雖然,他在書房也沒怎麼用過功。
“你聽誰說我受了風寒?”
“自是阿嬴說的。”春桃見葉柏鶴氣色不錯,不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模樣,随即放心地笑了笑道:“阿嬴說您頭疼腦熱,生病難受,已經兩日未去書房溫書,我方才知道便着急來尋您了。”
“大公子,真的不要傳一個大夫瞧瞧嗎?”
“已經沒事了。”
葉柏鶴的聲音冷了兩分。他不相信嬴沉依沒有看出自己在裝病,所以嬴沉依是想用這種辦法逼他早點現身?
“那您今日要去書房溫書嗎?若是您現在準備過去,我先準備好茶水。”
“不去。”葉柏鶴幹脆利落道。整個暖春院都是他的人,他沒有必要僞裝自己不想溫書的事,而且他相信赢沉依更沒有膽量向葉老爺告他的狀。
不過,既然已經提到了嬴沉依,葉柏鶴眸光微斂,詢問道:“阿嬴在做什麼?”
“阿嬴在書房呆着呢。”春桃如實回答道。
葉柏鶴微微挑眉,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嬴沉依瞧着乖巧,實則藏着不少小心思,這一次他裝病整整兩日都沒有去書房溫書,嬴沉依居然沒有來煩他?隻是囑咐春桃給他找大夫?
葉柏鶴感到有一些驚奇。
随即,他放棄了回房繼續躺着的想法,擡腳走向了書房。冬日的天光正好,書房的門大開着,暖洋洋地光線照亮了裡間的場景,然而書桌前卻沒有赢沉依的身影。
難道嬴沉依趁着他不在的時候偷懶去了?
葉柏鶴剛剛準備喚春桃去找人,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響動。那聲音葉柏鶴十分熟悉,正是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動靜。
葉柏鶴循着聲音走到窗邊,繞過翠嶺蘇繡的屏風之後,便看見了嬴沉依的身影。
小書童正盤腿坐在葉柏鶴休息時最喜歡躺的美人塌上,面前的矮幾上還放着一個棋盤,此刻,嬴沉依正手執着黑子,專心緻志地下着棋。
“阿嬴。”
葉柏鶴的腳步聲很輕,又似是因為嬴沉依太過投入,她完全沒有察覺到葉柏鶴的到來,直到葉柏鶴在她身後開口,嬴沉依方才轉過身。
“大公子?”
嬴沉依奇道:“你怎麼來了?你的風寒好了嗎。”
葉柏鶴沒有回答嬴沉依的話,反而微微蹙起眉看着面前的棋盤。葉柏鶴自小就喜歡下圍棋,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而且葉柏鶴特意向圍棋大家學習過棋藝,所以他算是一個實打實得圍棋高手。
葉柏鶴不過掃了一眼面前的棋盤,便發現嬴沉依設下的棋局非常有意思,竟是他以前完全沒有見過的棋藝,令他頗為技癢。
“你會下圍棋?”葉柏鶴不動聲色地掃了嬴沉依一眼。他突然覺得赢沉依身上還隐藏着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作為一個普通窮困人家出身的孩子,嬴沉依能夠識字已經非常了得,但她不僅能識字,還會算數、下棋,平常她幫葉柏鶴完成的功課,葉柏鶴也看過,内容寫得相當不錯,便是書院先生來了都挑不出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