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葉永昌吩咐了店鋪的幾個夥計将綢緞仔細歸置妥當。
未及半刻,葉柏鶴翻閱完了所有賬本,他便與嬴沉依回了府。見葉柏鶴離開,葉永昌終于松了一口氣。
夜深人靜,皓月當空,萬籁俱寂。
微風輕拂,令樹枝搖曳生姿,月光下星辰在閃爍,近在樹梢,卻在天邊。
整個葉府沉寂在夜色中,唯有暖春院的一間屋子亮着燈,猶如漆黑夜幕中的一粒螢火。
書房内,葉柏鶴正在寫着功課。
此時,嬴沉依拿着一盤水果和糕點推開門走了進來,将盤子穩穩地放在了葉柏鶴面前,道:“大公子,吃點東西。”
“嗯。”葉柏鶴瞧見嬴沉依似乎有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嬴沉依輕聲道:“我有一事不解,不知該不該問。”
葉柏鶴:“但說無妨。”
“大公子,你方才在店鋪裡與葉管家都說了些什麼啊?”
嬴沉依鼓起勇氣,這才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聽到此言,葉柏鶴不禁啞然失笑:“就這個?我還以為你會追問我今日喝醉是不是裝的呢。”
早在店鋪的時候,嬴沉依就隐隐察覺,葉柏鶴的一舉一動、一行一言,全然不似一個酒醉剛醒之人。
她心中便已猜到了葉柏鶴是裝的。就說之前如何叫都叫不醒他,在馬車上他也安安靜靜的沒有撒酒瘋。
裝醉的人叫不醒,正如一個想撒謊的人也永遠找得到理由。
但此刻,嬴沉依心知肚明,再去故作不知地發問,已然顯得多餘且無意義。
嬴沉依低聲自語:“有這演技不去當演員真是屈才了。”
若是在現實中嬴沉依定會毫不猶豫給他頒發個奧斯卡小金人……
葉柏鶴未聽清嬴沉依在說什麼,眉梢輕輕一挑,饒有興緻道:“阿嬴,你在嘀咕什麼?”
“啊……沒……沒什麼。”嬴沉依眼神閃爍不定,吞吞吐吐。
嬴沉依可不想讓葉柏鶴知道她方才對他的那番“稱贊”,于是轉移了話題道:“大公子,您就别賣關子了,您和葉管家到底說了什麼呀?”
葉柏鶴低着頭寫功課,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嬴沉依見葉柏鶴沒有回答,便自覺閉上了嘴,不再繼續多問,然後乖乖坐着。
嬴沉依心中暗自琢磨,先前還讓她爽快直說,這會兒又吊着她的胃口,葉柏鶴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磨磨唧唧了,說話跟擠牙膏一樣。
漸漸地,倦意襲來。這一日既去了酒肆,又去了店鋪,嬴沉依隻覺好困、好累……有種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
坐在對面的人突然變得安靜,葉柏鶴反倒感到一絲不适應,他擡眼望向對面,隻見嬴沉依手托着臉龐,眼皮重得好像擡不起來,滿臉困倦的神情。
“阿嬴,時候不早了。”葉柏鶴出聲道,“你早些回屋吧,無需在此陪着我了。”
嬴沉依微微颔首:“那還請大公子早些完成功課好回屋歇息。”
既然葉柏鶴已經發話了,嬴沉依便不客氣地回房歇息去了。
若再不入睡,隻怕明早趕往書院會遲到。
次日,酉時五刻,學堂提早下學。
嬴沉依跟在葉柏鶴身後,二人剛走出章繡書院的大門,便瞧見了守候在此的葉管家。
葉管家俯身行禮,禀報道:“大公子,那人此刻正在寶月樓。”
“走,去寶月樓!”葉柏鶴微微颔首,拂袖轉身離去。
嬴沉依,葉管家緊随其後。
三人很快就抵達了這條著名的不夜街。不夜街之所以得名不夜,因為即便是夜幕降臨,這條街依舊燈火璀璨,亮如白晝。
在不夜街上,最顯眼的莫過于那座豪華、闊氣,門前懸挂着三個鬥大金字匾額的“寶月樓”。
寶月樓是兩層的格局,裝修非常精緻,風雅。門口兩側高懸着大紅燈籠,雕花大門敞開,接待又送走了一波一波賓客,絡繹不絕。
平日裡,孫卓詩可是沒少在葉柏鶴耳邊提及寶月樓,今兒個說寶月樓花魁是一個琴藝冠絕的神秘美人,明兒個說寶月樓又新添了幾位美人。
但在葉柏鶴心中,與其将時間耗費在這花天酒地之中,不如将心思傾注于經營店鋪上。
故而,每當孫卓詩邀約葉柏鶴一同去寶月樓時,他都以各種緣由婉拒了。
“在這樓裡邊給我分清楚大小王,好好接客!”
就在門口,一位腰肢渾圓、神情刻薄的老鸨子正對着一名姑娘訓誡:“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