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成家,裴皇後又問道:“子賢呢?表兄都娶親了,你還不打算成家嗎?”
過年長輩見的談資,總是繞不開兒女這一關。
“真是巧了,姑母姑姑與我想到一處了。”裴聞卿借機道,“我心中剛好有一人,隻是她還未點頭,所以……”
他還正想着怎麼開口提起此事,裴皇後倒是先主動提及。
裴皇後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是哪家娘子,快說來給姑姑看看,姑姑幫你參謀參謀。”
“謝禦史家的小娘子。”
李氏煥然大悟,笑而不語,已經想到了兒子陪自己入宮的真正目的。
“沈娘子……”裴皇後看向李氏,思索道,“可是嫂嫂那位擅長制茶的至交,她的女兒?”
李氏随其點頭道:“是她,那個孩子我也是真心的喜歡,奈何謝家不大願意把他嫁過來。”
“這樣啊……”
裴聞卿上前跪下,壯起膽子道:“所以,今日子賢特意來求娘娘幫忙,讓我娶她為妻。”
“先起來,别動不動就跪。”裴皇後親自過來扶他,“你不說,姑姑也會幫你,隻是我也沒什麼頭緒,一時想不到法子幫你。”
“我想同聖上求旨,為我和沈娘子賜婚。”
裴皇後明了,答應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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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卿隻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再拖延,得趕快解決,才能避免前世悲劇重演。
初七那日。
裴皇後說動聖上陪自己去東宮巡查,之後的便交給裴聞卿。
那日恰逢慶王李徽攜妻子韋雲安一同入宮請安,便一同去了東宮。
這是裴聞卿沒有預料到的,特别是韋雲安也在場,讓他整個人陷入了無措的困境。
這是韋雲安成婚後,二人初次見面,竟在這樣的場合。
太子李熙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子賢,在想什麼呢?”
裴聞卿一改往日從容,手忙腳亂地行禮。
“微臣裴聞卿參加陛下,皇後娘娘,慶王殿下……慶王妃。”
“免禮,都是自家人,又沒有外人,不必多禮。”聖上同皇後相視一笑。
李熙朝他靠過來,笑嘻嘻道:“這麼漂亮的青梅竹馬不是你的,可惜了。但現在她是我弟婦,也算是彌補了我的一點遺憾。”
“殿下别亂說話。”裴聞卿趕緊攔住他,以防他又說錯話。
聖上打量起裴聞卿,問道:“子賢今天怎麼也在東宮,這兩天你不是在休沐嗎?”
裴聞卿作揖道:“微臣這兩日在宮外覓得一些小玩意,特地帶來給太子殿下解解悶。”
慶王見狀,附和道:“這麼巧了,本王近日也尋了些東西,拿來給皇兄賞玩。”
韋雲安把東西拿過來,一樣樣與裴聞卿帶來的東西擺在一起。
陀螺,木偶,滾燈,大差不差。
聖上掃了一眼,取笑道:“你們啊,都成家的人了,竟還玩這些孩童玩的玩意。”
裴皇後笑道:“成家了就更應該玩,等到有了孩子,總不能和孩子們搶着玩。”
李徽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調侃道:“還是先給皇兄準備吧。”
話音剛落,衆人哄堂大笑,紛紛看向太子。
“我才不着急呢!”李熙看向裴聞卿,說道,“沒有孩子,便給表弟玩,反正表弟還沒有成親,沒人跟他搶。”
韋雲安撲哧一笑,目光飄向裴聞卿。
聖上主動關懷道:“子賢,就差你了,還不抓緊些。縱觀整個上京,就沒有能入你眼的女子嗎?”
眼看時機成熟,裴皇後低聲耳語:“子賢有相中的人了,陛下可别再亂點鴛鴦譜。”
離皇後最近的是李徽,盡管裴皇後小聲言語,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與韋雲安成婚前,他便知曉妻子與裴聞卿是青梅竹馬一事。婚前已然言明,他并不介意。
隻是舊情總是難忘,如今裴聞卿突然要成婚,他不由留意起妻子的反應來。
聖上來了興緻,便問:“哪家娘子,快說來聽聽,要是合适,朕和皇後可為你們賜婚。”
此時,裴聞卿呆若木雞,手指無意識捏着衣角,出了神。
裴皇後上前,溫聲提醒他:“子賢,快說啊!”
他木納地看向裴皇後,又看向從前的心上人……
韋雲安始終面帶笑容,注視着他,貌似示意他趕緊說出來。
“微臣心悅之人是……是……謝禦史家的沈娘子。”
綿軟的雙膝突然跪地,短短一句話,耗盡他全身的力氣。
——我真的隻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我絕對不會娶她的!
他又一次食言了。
李徽主動握上妻子冰冷的手,韋雲安回頭朝他笑了笑,松了一口氣。
反應最激烈地莫過于聖上,吃驚地看向裴皇後。
裴皇後詢問道:“陛下如今知曉此事,可願成人之美,臣妾侄兒都已經跪下了。”
李徽歎道:“有趣,着實有趣。”
“确實有趣。”聖上忍不住笑道,“裴決與謝玄清常年不和,如今兩個孩子卻情投意合,冤家變親家,有趣!朕準了。”
這樣的趣事,百年難得一見。
裴皇後道:“陛下既然有心,那臣妾鬥膽為侄兒求個恩典,殿下親自為他們二人下旨賜婚如何。”
“還是皇後想得周到。”
“恭喜表弟,表弟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謝恩啊!”
“恭喜裴少詹。”
衆人恭賀聲中,裴聞卿如同木雕泥塑,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