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吃,吃完趕緊回去。”她困得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回去記得滅燈,關好門。”
吃個飯也啰裡啰嗦,半天都吃不完。
沈舒幼放下用來防蚊蟲的紗帳,再次躺下。
不多時,紗帳中細微如絲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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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墨,萬籁俱寂。
忽地,一道閃電如利劍般刺破夜空,“咔擦”炸響。
随即“轟”的一聲驚雷,氣勢磅礴,徹底打破了夜的甯靜。
犀利的閃電照亮黑漆漆的屋子,沈舒幼一個哆嗦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絲絲麻麻的痛意從心口傳來,絲絲縷縷地纏繞着,雖不劇烈,卻足以讓人眉頭緊蹙。
大夫說過,她這心悸的毛病,最怕的便是打雷和陰雨天。
她早已習慣。
雷聲一聲接一聲,大雨傾盆,落在地上,噼裡啪啦作響。
沈舒幼捂着胸口下床,借着一閃而過的閃電銀光,熟練的從妝台抽屜裡摸到藥瓶,顫抖着手倒出幾粒藥丸,塞到嘴裡,幹咽了幾下,硌得喉嚨發疼。
她轉身去找水喝,搖搖晃晃地照着記憶走過去。
雷聲接踵而至,每一聲雷響都震得人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摸到茶案,顧不及太多,她直接抄起茶壺,咕噜咕噜往嘴裡灌。
片刻後,終于止住心口的疼痛,軟綿綿的身子朝後倒去。
茶案之下是茶床,入夏後,她早早讓人撤掉冬天的暖墊,換上竹席。
白日裡吃飽喝足後,她會躺着茶床午小憩,睡得十分舒坦。
許是她躺得不對位置,有些擁擠,伸手去推茶案,卻怎麼都使不上力來。
手使不上勁,她便用腳,曲腿用膝蓋頂住茶案,腳底瞪在側欄上借力,輕輕一頂,就把茶案推到一旁去了。
沈舒幼側躺着,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多虧平日裡,她在茶床上放了幾個坐墊和靠墊,這會頭枕坐墊,被靠軟墊,暖呼呼的很适合睡覺。
雨夜微涼,後背越來越暖,她不由自主往裡靠去。
竹席雖然涼快,但是硬,側躺一會便硌得肩膀疼,她翻過身來,朝軟墊靠去,沉沉睡去。
殊不知,她靠的并不是什麼軟墊,而是裴聞卿的身子。
裴聞卿沒有回書房,吃了東西後,見她已經睡着,便悄悄從裡側拿了一床薄被,在茶床睡下。
婚後,隻要他在這個房裡入睡,總會睡得很安穩踏實。
打雷下雨,他隻是翻了一個身,又沉沉睡過去。
沈舒幼突然躺下來,他也睜開眼睛來看看,夜黑看不清楚,以為自己攏到一旁的靠墊,覺得綿軟暖和,便伸手覆上去,攬到懷裡摟着。
這一攬,就攬了個嬌軟美人來。
以至身上像是偎了一個大暖爐,天微明時,某一處更是焦躁不已。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習以為常,用手安撫一陣,長舒一口氣接着睡。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鳥叫聲,晨光透過窗子,落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幅美麗的剪影。
漸漸地,手臂開始變得又麻又沉,他試圖挪動下手臂,竟無法動彈。
裴聞卿眉頭緊鎖,揉了揉眼睛,用另一隻手推開手臂的東西,撫上去那一刻,他當場僵住!
這個觸感是——
他忽地轉過頭來,卻見沈舒幼赫然躺在他懷裡,腦袋枕着他的胳膊,像隻貓兒縮着在他懷裡。
再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同她一樣,淩亂不堪,白、皙的胸、脯一起一伏,剛剛安撫的地方又活躍起來。
雙足抵在他的腿、壁,扭動的腳趾頭正撓着他。
“呃——”
裴聞卿身軀一震,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将她抖到一旁,攏住衣領縮到一旁。
睡夢中的沈舒幼,被他粗、暴地扔下,後腦勺磕在硬、邦、邦的竹席上,疼醒過來。
她軟軟的“啊”了一聲,揉着腦袋睜開眼來,胸前涼飕飕。
睡竹席的後遺症,就是第二日哪哪都疼。
沈舒幼緩緩起身,揉了揉眼睛,半眯着眼睛掃了屋子一樣。
目光掃到茶床一側的裴聞卿時,她也吓了一大跳。
“啊!”
沈舒幼低頭一看,攏上大開的衣襟,尖叫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呢?”
放着好端端的床不睡,怎麼突然跑到茶床上來了。
院子裡的仆人聽到房裡的驚叫聲,全部都循聲圍過來。
“都不許進來!”
仆人還沒來得進屋查看,便被裴聞卿一聲呵斥,都停在門外。
沒人敢推門進來,青萍同綠華相視一眼,也沒有進來。
“都不許進來……”
沈舒幼驚魂未定,自顧移到一旁,離他遠一些,睡眼惺忪看着他。
自己不回去,現在撞什麼無辜。
視線緩緩下移,裴聞卿跟着他目光,看到自己中褲上的水、漬時,他才反應過來,迅速撈過腳邊的薄被蓋住自己……
“眼睛往哪看呢!”他大聲喊道。
突如其來的厲聲,沈舒幼不由又挪遠了一點,顫聲回答:“我總要看看,你有沒有對我過做了什麼……”
“褲子都沒脫,你說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