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圖方便,淩影更是不走尋常路,直接翻牆回府取藥來。
相府守衛森嚴,拿藥準備折返時被人發現,因他是少主子的護衛,便沒當回事。
還碰到了巡邏的管家,言明來意後又躍牆而走。
裴聞卿人在韋府,今夜怕是不會回府的消息,便是他告知管家。
管家得知消息,再去告訴沈舒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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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卿找來太醫為韋寒松診治,與先前大夫的結論一緻。
腿上的傷需好好将養,一直未醒是因為磕傷腦袋。好在頭上傷勢不重,明日便能醒來。
李徽在京郊練兵,将妻弟送回韋府後,又趕去處理此事,不在韋府。
韋雲安将繼母勸回去休息,獨自留下照看弟弟。
裴聞卿沒有離開,留下陪她。
明月皎皎,二更梆子聲遠去,院中一片靜谧,兩人站在廊下,相顧無言。
“今天,多虧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韋雲安先開口,“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裴聞卿自在道:“跟我客氣什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你趕緊回去。”他越是這樣,韋雲安心裡越是不安,“要是幼娘生你的氣,你就讓她來找我,我親自跟她解釋清楚。”
“她不會的。”裴聞卿毫不擔心。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前院。
“她不會,我會。”韋雲安說出心中所想,“我和她是好朋友,讓她知道你與我一直糾纏不清,她該有多難過。”
李徽也許也會誤會自己與裴聞卿的關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自安好。
裴聞卿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已經錯過一次陪你機會,這次就……”
“不用!”韋雲安有些急躁起來,“真的,你趕緊回去,便是對我最好的方式。”
他直言道:“這會我怎能獨善其身,獨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韋雲安苦笑一聲:“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慶王殿下。”
自去年元宵節失約後,兩人每次的話題,每次都會轉到“始作俑者”李徽的身上來。
裴聞卿很想問她一句“你看現在李徽在這嗎”,話到嗓子眼,又被他忍痛咽回去。
“我想陪陪你,有錯嗎?”他拍掌訴說,“從小到大,哪次不是我陪着你一起度過的。”
小至她被蚊蟲叮咬,他哄着給她擦藥,大至她兄長戰死沙場,他不眠不休地在靈堂陪着她。
韋雲安垂頭低歎一聲,将他推至府門外:“多謝裴兄與這麼多年對我,對韋府的照拂,往後這條路,我想自己走。”
她用力合上門,背靠門闆,雙眼通紅,面容灰沉。
“雲娘,你先把門打開,好不好?”裴聞卿握拳使勁敲着門闆,“你與李徽并不是什麼良緣,他日後定會有負于你,須盡快脫身為宜……”
回不了頭了,一切都不回不到當初的樣子。
門後,她雙手緊緊捂住嘴巴,阻攔着沖出嘴角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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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陽初照,樹梢在雲霧散去的瞬間探出了頭。
“婆母萬安。”
沈舒幼一夜未睡,早早妝扮好來向李氏請安。
李氏很是意外道:“今天這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快坐下。”
沈舒幼笑容滿面道:“一歲一禮,早些時候是幼娘不懂事,婆母寬厚大度,一直縱然于我,如今我也該勤快懂事些。”
李氏察覺她臉色不對勁,眼中布滿血絲,怕是一夜沒睡。
方才孫嬷嬷說了幾句,說是昨夜裴聞卿并沒有回府,她也沒有回謝府。
她便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子賢這孩子也真是,偏偏這樣的日子不回家。”李氏氣得咬牙切齒,“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說說他,給你賠不是。”
沈舒幼笑了笑,說道:“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公務要緊。”
李氏遂道:“等他回來,我立馬讓他同你一道去謝府,讓你父親好好說說他。”
“他怕是忙了一夜,回來還是先好好休息吧。”沈舒幼不想強人所難,“我今天來,也是想來同您說一聲,我打算回家住幾日,不知……”
李氏趕緊打住:“沒有什麼不能回的,你想回去便回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府裡的事有我打理,不礙事。”
她入府半年,從未打理過府中事務,更是一竅不通。
說話間,一身酒氣的裴聞卿疲憊地走進來。
“給母親請安,母親萬安。”
問安後,他擡眸掃了一眼旁邊的她,心裡一些過意不去。
自他進來,沈舒幼沒有自始自終沒有看他一眼。
裴聞卿在她對面落了座,正準備開口同她說話,她突然起身來。
“時候不早了,兒媳先行告退。”
沈舒幼走得潇灑,沒有拖泥帶水之意。
“沒看到幼娘生氣了,趕緊跟上去啊!”李氏拉起兒子,将他推出去。
要是她說話有用,她恨不得自己上去挽留,解釋。
東西已經收拾妥當,沈舒幼回房帶上東西便可以直接回府。
裴聞卿喝了一夜的酒,這會半醉半醒,還未等他回到院中,她已經乘上回謝府的馬車。
身子重心往前傾,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前倒去,手掌火辣辣的疼。
他強忍着疼痛,爬起來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半躺在地上,耀眼的朝陽直直刺入眼中,微弱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