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朝的眉尾微挑,松開劍轉反手握,以拳與其對掌,将濃霧中的裂山猿逼退了幾步後,一道女聲随即傳來,“你沒受傷吧?還不知道是誰,不要沖動。”
她順勢挽花收劍,落荊變回小獸的模樣乖巧地仰着頭趴伏在她臂彎,滿眼期待地望着她。
虞今朝從善如流地摸了兩把,千機獸喉嚨裡發出餍足的咕噜聲後才重新變回镯子。
接着她朝前走出了濃霧的遮擋範圍,濃霧之後的女子見她先是一愣,下意識捂着臉躲到了裂山猿的背後。
“阿笑,何故躲我?”虞今朝的聲音總是淡淡的,卻好似天生帶着一股威懾力,尤其是心虛的人,聽到就想立馬坦白從寬。
阿笑猶豫不決着,還是慢慢走了出來,“我...”欲言又止。
虞今朝也不言語,就靜靜望着她等着她自己開口。
終歸是先有人扛不住心靈上的折磨,閉了眼認命道:“對不起虞姑娘,我先前騙了你。”
“其實...其實我...”阿笑一時間組織不出語言來解釋這件事,生怕給虞今朝再帶來不好的印象,又怕不誠懇惹惱了她,越想越急,話還沒說出口眼窩子就先開了口。
“你倆這樣特像我剛看的言情話本。”系統冷不丁冒出來。
“什麼?”
“冷酷魔王的哭包妻。”
“無聊。”虞今朝懶得再理會系統。
轉而看向阿笑,替她的糾結蓋棺定論,“我知道。”
阿笑聽後無措地擡頭望向虞今朝,神色甚至有些絕望,虞今朝隻得搶在她的自我厭棄情緒更加蔓延之前開口。
“心魔秘境你那般恐懼洪水,怎麼可能在打漁時碰到暈倒的我,若是決定了騙人,就應該想個萬全的理由。”
阿笑聽着這番話,慌亂的想要從虞今朝平靜的表情中找到點什麼,可什麼都沒有,越是這樣她的心越是空了下來。
“不會說話的魔尊都是要被追妻火葬場的!”系統繼續銳評。
虞今朝選擇無視,繼續道:“你與裂山猿早就相識,它知你被薛三刀強娶想幫你,但它對付不了又恰好救了遇難的我,便将我帶到你那兒,想借我的力量救你。”
偏偏每字每句都猜得準,阿笑啞口無言地垂下雙眸。
“心裡是關心的嘴上就不要講道理擺事實了啊喂。”
虞今朝的後槽牙緊了緊,最後道:“你為求生謀劃并無可恥,我救與不救也不在你的欺騙。”
阿笑怔然,隻喃喃地喊着:“虞姑娘...”
“人都被你說哭了。”
“閉嘴!”
頓了片刻,虞今朝無奈的無聲歎了口氣,開口的語氣柔和了半分道:“我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挂懷,恩情不該成為困住你的枷鎖。”
“虞姑娘。”聽到虞今朝這樣說,阿笑才委屈着嘴巴撅了撅,撲進了她的懷裡。
系統:魔尊聽勸!
虞今朝等着阿笑的情緒平複下來,才轉而問道:“你不是尋親嗎?為何會來這裡?”
阿笑從脖頸處抽出挂墜,“這墜子是唯一的線索,我就想着先去鐵匠鋪打聽,輾轉幾個後還真的打聽到了線索,有個鐵匠說北村張财主曾經重金找他打過一個馬擺件,和我墜子的材質一模一樣,但那材質堅硬異常,他同了很多方法都沒辦法熔煉,最後隻得退還給他。”
修真界的材料,尋常凡人自然無法冶煉。
“張财主死了。”
雖然剛才虞今朝親眼看他“詐屍”,但也确定就算真的找到他,他也不可能再開口說話了。
阿笑苦澀地點點頭,“我找到他家的時候,他們家裡正設着靈堂,聽說張财主生前樂善好施,所以很多人前去祭拜,我也跟着去了,看到有人将那塊跟我墜子一樣材質的東西,随葬在他棺裡。”
“所以,你就追到這裡。”
阿笑點了點頭,倔強地添了句道:“雖然可能找到了也得不到什麼答案,但我還是想要一個結果。”
虞今朝淡淡道:“好。”
阿笑下意識在心裡暗暗揣摩起她的意思,卻見虞今朝忽然朝她伸手,一把将其拉了過來,阿笑猝不及防沒有站穩,跟着撞進了她懷裡。
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雅清香被阿笑靈敏的鼻子捕捉。
花香嗎?不太像。
更像被雨打過的葉片,清爽又不落俗套。
正在她思緒紛亂之際,耳邊傳來烈山猿的嘶吼聲,阿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虞今朝帶着後撤了回來,她接着又出拳,好像是擊退了什麼後便止住了動作。
“這是在村口嗎?”
“是。”阿笑點點頭,“我本想着天黑摸進來看看張财主的棺材,但是一進村就起了大霧,我認不出方向就沒再走。”
說話間,身後傳來了好似切肉一般的詭異聲響。
阿笑下意識想回頭,卻被虞今朝摁住了腦袋,緊接着濃郁的血腥味裹着腐爛的臭味傳過來,令她頓時安靜下來,伏在虞今朝懷裡不敢動彈。
又過了些許,隻聽得咣當一聲刀墜地的聲響,虞今朝才松開她,獨自朝前走去。
“張财主”的屍首正仰面倒在村内的牌樓下,衣服四敞着露出胸膛,腹部有一個圓滑的空洞,殺豬刀掉落在他身邊,兩隻手上攥着被自己掏出來的内髒。
“這算...“自殺”嗎?”系統驚奇道。
“更像是自白。”虞今朝望着他定格的動作。
大開的四肢和袒露的胸膛,偏偏走到了村口才做出這一切的舉動,好像在昭告世人,此處有詭異。
等了一會兒,他丢在旁邊血肉模糊的内髒裡爬出了幾隻血色的食靈蠱,速度極快地朝土裡鑽去,虞今朝當即以靈力做繩捆住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