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微散,被風卷着一陣陣敲響窗棂。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虞今朝聽着聲響睜開雙眼,嗅着風帶來的清爽之感,坐起身來伏到窗邊觀賞光景,感受這難得的閑适。
過了一會兒,推門聲傳來,接着是阿笑驚喜地聲音,“虞姑娘,你醒了。”
“嗯。”她應了聲。
阿笑端着藥走到她床邊,“溫度剛剛好,虞姑娘先喝藥吧。”
虞今朝從善如流地接過來,仰頭喝下去後才不由地皺起眉頭,“怎麼這麼苦?”
以往她也少不了喝藥治傷,卻從未覺得有今日這般苦。
“有嗎?”阿笑略有些驚訝,沒想到如此堅強的虞姑娘會怕苦。
忙從油紙包裡取出一顆蜜餞,送到了虞今朝的嘴邊,後者快速咀嚼着讓蜜餞的甜味在嘴裡散開,才略感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還有嗎?”虞今朝從前不常吃甜食,如今倒覺得格外的好吃。
“有的。”阿笑見她喜歡,也很是歡喜,把那一整個油紙包都遞給了她。
看着虞今朝一個接着一個吃得難得歡快,阿笑也欣慰地笑了起來,但笑着笑又有悲傷莫名從心裡泛了出來。
“怎麼了?”虞今朝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起伏。
阿笑拽着衣擺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那日虞姑娘喚出的魂魄,是我的娘親罷,我能感覺到和她的血脈相連,還有那個昏迷的男人,是我的爹爹。”
“賀家...還有我的娘親和爹爹,曾經發生過什麼?”阿笑的内心此刻十分糾結。
“你想知道嗎?”虞今朝停下動作,看着她問道。
“我能知道嗎?”阿笑擡頭跟她确認道。
虞今朝點點頭。
如今賀婉雪的殘魂脫離她的靈根而出,但因為沒有合适的軀體,隻能依舊暫時依附于她,虞今朝能感知到殘魂的想法,自然也就知道了阿笑挂墜的作用。
“但真相可能遠比你想的要痛苦,你要做好準備。”虞今朝傳達的是賀婉雪的想法。
阿笑沉吟許久,最後堅定地點了點頭,“阿婆說仙人都是一往無前的,我既然覺醒了靈根,也理應如此。”
“好。”
虞今朝本要帶阿笑去開張财主的棺,取出那塊無法打造的材料,路上恰巧碰到村長,被告知東西昨日已經被村裡的收屍人老李頭取走,若是見到他們便轉告一聲。
“他住在哪?”
“村東頭的那間破屋就是了。”
兩人輾轉找去,破屋的門虛掩着,推門進去正見一個白髯白發的老者從那間立滿牌位的屋子裡出來,虞今朝看清他的面容,依稀回憶起,那一晚就是他率先跪了下去。
老李頭盯着阿笑的臉看了很久,才忽然落寞地笑了起來,閃開了門的位置,“東西在裡面,你們進去吧。”
阿笑看了眼虞今朝,虞今朝沒有說話,徑直帶着她進了屋。
二十七個牌位依舊靜靜地立在桌上,但這一次上面有了書寫上的名字。
阿笑呆愣住,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隻剩下第二十七個是空着的牌位。
阿笑的手顫抖着拿起了那個牌位,一點點摸了上去,劃痕淩亂,但她的心更亂,摸着摸着她的手突然頓住,這些淩亂的痕迹赫然是三個字。
——賀婉雪。
一瞬間,阿笑的心像是被什麼打中一般,狠狠顫動了下,悲傷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
虞今朝則是注意到放在衆多牌位前的鐵匣子,那是跟挂墜相同材質的匣子。
虞今朝嘗試注入靈力,但一彙入盒子便如泥牛入海了無痕迹,她拿在手裡掂了掂,遞向了阿笑,“應該隻有你的力量可以。”
阿笑默默接了過去,學着虞今朝的樣子,彙入了一道靈力,緊接着匣子内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一個凹槽緩緩出現在匣子頂部,四四方方正是阿笑挂飾的大小。
她将圖章挂飾取下,扣了進去。
緊接閃過一道微茫,微茫之上有幾行字浮現了出來:
吾女逸然,見字安好。
匣關身世,謹慎啟之。
虞今朝見狀,推門出門,留阿笑一人在裡面觀看,自己則是跟老李頭一同坐在門外的屋檐下。
許是太久沒有向人訴說過,他的目光望着天空,随着思緒逐漸飄遠,喃喃道:“雪小姐,是個很好的人兒呐。”
“她出生時便是天賦異禀的上品木靈根,同輩内都是首屈一指的天才修士,可她始終都溫柔待人,尤其是對我們這些下人,她都能一視同仁,我看着她長大,看着她出門曆練,看着她名動八方,她本該成為這世間最耀眼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