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圓潤個子不高，一身道袍白須白發，臉上皺紋不少，笑眯眯地捋着胡子也不說話，就這麼坦然地站在那裡由着她看。

其實尋常修士自築基期起，樣貌便定格了，甚至随着靈力不斷加深和境界突破，修士會越來越顯得年輕靓麗，像眼前的老者這般顯了年紀的，無非兩種情況：

第一，築基太晚。

第二，停留在一個境界的時間太久。

虞今朝更偏向後者，能有足夠的時間停留到樣貌衰老到這種程度，那就隻能是，渡劫期。

得到結論後，身份也有顯而易見了。

虞今朝收斂回目光，端正行了弟子禮，喊道：“太上長老。”

蒼靈宗内，唯二的兩個渡劫期，一個是他們傳說中鐘愛閉關的甩手掌門，原主入門時，曾見過掌門，并非是這般樣貌。

那就隻剩下另一個人，太上長老，就是當年那個替她繪制上古符篆，隐匿白玉靈根氣息的太上長老。

“小丫頭有點靈性。”老頭眼中閃過精光，滿意地笑了笑，順勢坐在了她的座位上，翻看起那本清風化雨。

“就是動作慢。”邊翻看着邊嘟囔道：“小雲跟我說發現了一個修破邪道天法的弟子，可我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還要老頭子親自來。”

虞今朝當即明白，他就是雲鴻羽所說的，那個能教導她破邪道天法的人。

“盲霧村事出緊急，弟子還未來得及...”

“借口。”小老頭合上書，傲嬌地哼了聲，“是不是看不上我老頭子？”

話音未落，他不知從何處變了兩根木棍出來，一根抛給虞今朝，一根自己拿着，“跟老頭子過兩招。”

也不等虞今朝回應，他便直接出了招式，小老頭并未動用靈力，而是單純的過過劍招，虞今朝自然也是配合，你來我往幾個回合。

“隻會反擊可赢不了。”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小老頭眼中閃過精光，顯然對于虞今朝在劍道的天賦是有些興奮的。

虞今朝一向一往無前，自然不可能隻是防禦，又試探了幾次後，便開始出招，招招刁鑽落處皆追求短快地結束戰局。

“挺白淨的小丫頭，出手倒淨是些殺招。”小老頭有些驚訝，但應對依舊遊刃有餘。

兩人又過了幾招後，小老頭瞅準了虞今朝的破綻，手中木根向上一提，挑飛了虞今朝的木棍。

接着，他的木棍也就地一扔，坐了回去，“不打了，不打了，切磋而已幹嘛這麼認真。”

“切磋也要有個輸赢。”虞今朝拖了旁邊的椅子過來也坐下，拿着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

小老頭湊了過來，“過剛易折，跟罡氣是一個道理，你心法如此劍法也如此，如何能走好大道。”說着，接過了虞今朝剛倒好的那杯茶。

虞今朝瞥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個杯子又倒了一杯，“我人如此，道亦如此。”

她上一世也修至渡劫期，自然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道又是什麼道。

江山易改，本性若是變了，那異世而來的她還是她嗎？

“你...唉。”小老頭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緩了緩才又道：“化身利劍，破敵雖好，傷己也快，決定化身前你心中便就沒有在乎的人，和被人在乎嗎？”

虞今朝沉默了半晌。

她的心魔散去也有一段時間了，從前她時不時便要去看上一看，因為在乎的人都在那裡了，但被人在乎，他們或許難再做到了。

“沒有。”虞今朝如實道。

小老頭帶着精光的眼盯了她一會兒，随即又眯成了笑眼望向天空，意味深長道：“這裡...會有的。”

會嗎？

虞今朝也望向了天空。

天空澄澈，宛若一汪清流，萬裡無雲，是能讓人看到便會有好心情的天氣，也是她從前無意間仰望幻想過的天空。

或許吧。

虞今朝在心裡默默給出了回答。

再回神時，已不見了小老頭的身影，桌上多了一張卷紙和一個不起眼的石塊，虞今朝展開來，上面是一個簡略的地圖，小老頭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五年後，南窟樓秘境開，去圖上的位置，找一個石像，把石塊塞他手裡，會有這功法的下半冊出現，至于拿不拿的回來，便看你的本事了。”

“太上長老怎麼稱呼？”虞今朝問道。

“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