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虞今朝收起信箋，擡頭便見祁天阙帶着一絲期待的目光，她頓了下，想起剛才兩人的對話。
“好。”
祁天阙一愣，“隻有這個？”
“嗯。”虞今朝起身朝外走，祁天阙難得沒再跟上。
走了會兒，系統才道：“宿主，他應該有事瞞着你。”
“我知道。”虞今朝聲色平靜。
“那他讓你問，你怎麼不問？他當時為了殺邪毒影，都有本事混進封家當軍師，說不定這件事，他也知道些什麼。”
“他不說我又何必問。”虞今朝可沒有那上趕着的興趣。
“再者說，此間事到此為止，這玉牌是真神祝福，又不是真神麻煩，我還沒那麼閑，主動去找麻煩。”
“真是遇上，也沒見你少管了。”系統腹議，沒敢說。
那面虞今朝走到庭院外，還沒進去，便有一個小姑娘追着蝴蝶跑出來，一個沒站穩，撲倒在虞今朝懷裡。
借着虞今朝的力，才沒摔倒在地，小姑娘被扶着站穩，擡頭看她，愣了愣道：“姐姐長得真好看。”
小姑娘紮着兩個麻花辮，大眼睛圓圓的，皮膚白嫩極為水靈。
“誰家的小丫頭，這般會說話，叫什麼名字啊？”虞今朝摸着她的頭，眼底難得流露溫柔。
“我叫楚雲，雲朵的雲。”小姑娘搖搖頭，“這是真話！姐姐說做人要坦誠，心裡想什麼就要說什麼。”
“姐姐？”虞今朝摸着小姑娘的體内并無靈根，這偌大的鏡月宗誰會是她姐姐。
“雲兒，回家了。”女子抱着孩子從屋裡走出來。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跟我去護心院嗎？你那丈夫...”結緣追出來喊着，看見楚雲聲音戛然而止。
女子不想讓楚雲知道。
結緣無奈，不能當着孩子的面說，隻能沖虞今朝投來目光，想讓她也來勸說女子。
虞今朝卻蹲下來，反手取出幾顆糖果，這還是逛街時阿笑硬塞給她的一袋，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她放在楚雲手心，問道：“你為什麼來這裡啊？”
楚雲驚喜地看着糖果，忙拆開一顆塞進嘴裡，笑眯眯地道：“姐夫今天來了，跟阿爹在屋裡說了很久的話，阿爹就把我送到了山門口，說讓我接姐姐回家。”
說着，她看向女子，似乎是感覺她不開心，走上前道：“沒事的姐姐，你要是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去，我就下山去跟阿爹說。”
女子忙斂了悲傷，略微笑了笑道：“沒關系雲兒，先去外面等我吧。”
楚雲朝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姐姐，楚雲不明白為什麼望着她此時的目光，嘴裡的饴糖都好像不怎麼甜了。
女子見她停住，沖她又笑了笑，楚雲才安了心，走出院子。
等楚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時，女子才緩緩道：“雲兒五歲那年，天逢大旱，顆粒無收，全家靠着半頭豬度過了寒冬，那年我出嫁了。”
女子的丈夫是個屠戶，這過冬的豬肉是如何來的，不言而喻。
結緣看着女子，忽然覺得眼前這副軀殼裡，好像失去了什麼。
“老天爺不會一直大旱。”女子的聲音越來越落寞，“可萬一還有下一次呢？”
說完，女子便抱着孩子朝外走去，短短兩句話，結緣便再無法開口阻止，因為他聽懂了。
他自然可以将楚雲也帶去護心院，可趕陽城的其他貧苦人家呢，有多少未出嫁的女兒，都在害怕下一次大旱呢？
女子經過虞今朝的時候，虞今朝忽然問道：“還沒問過你叫什麼？”
女子愣了一下，好像很久沒有人這樣問她了。
她生活的周圍都是熟人，鄰居們會喊她孩他媽，丈夫整日指着鼻子喊她那個誰，楚雲喊她姐姐，阿爹呢隻會在缺錢的時候，“飽含”情緒地說上一句：女兒啊。
日子過得長了，就連她自己也習慣了，将名字小心地藏在那些身份之後。
她想着這些，苦澀地笑了，但還是清了清嗓子，逐字逐句清楚道：“楚秀，鐘靈毓秀的秀。”
“很好聽。”虞今朝回以微笑，“楚雲也很好聽。”
楚秀這次是由衷的開心，“這是我取的。”
她擡頭望向天，眼中有希望，“但願她能如名字一般，無拘無束。”
說完，走出了庭院，楚雲乖巧地等在門口，見她出來，迎了上去。
“姐姐不開心嗎？”她望着楚秀，遞出剝好的饴糖，“吃顆糖吧。”
邊說邊站上石階，把糖塞在了楚秀的嘴裡，那是虞今朝給她糖，楚秀從前也見過，那糖很貴，之前楚雲吵着要買，她沒有買給她。
“好吃嗎？”楚雲問着。
“好吃。”楚秀笑了笑，拉着楚雲朝山下走。
楚雲見姐姐終于開心的笑了，自己也笑了出來，跟着楚秀下山的路上，悄悄将剩下的兩顆也塞進了楚秀的衣兜裡。
山路之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逐漸消失不見。
“護心院還是太小了。”結緣望着庭院門口，始終不肯收回目光。
“是天下之大，苦難無處不在。”
結緣心底湧現出疑惑和茫然，“可我救不了天下，甚至連一座城都救不了，我是不是做錯了？”
“庇護這世間的弱勢，何錯之有？”虞今朝的語調平常，卻極有分量，“隻是偌大的世間，不是一個人一股力量就能改變的，但你至少做了。”
結緣聽着，臉上才恢複了點生氣，“那虞姑娘要加入我嗎？”
虞今朝笑了笑，幹脆道：“不要。”
結緣當即便像是霜打的茄子，“虞姑娘别這麼絕情啊。”
還想要說着，門口進來了人，是盈盈。
她進門先是打量了一圈虞今朝，像是在确認什麼，然後才遞出了請帖。
“那天是我不好，你也算是我未來嫂子，我定了明天的酒席，算是給你接風。”那語氣連客氣都算不上。
系統都懶得看，直接道：“沒憋好屁。”
虞今朝笑了笑，接了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