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白玉靈根?”任紫仙的聲音中有微不可查的顫抖。
虞今朝破開陣法,衣袂飄然落下,聽到她的問話一眼掃了過來,沒有掩藏地點了點頭。
“白玉靈根,原來是白玉靈根,難怪能喚起祖師在道場中留存的念,當真是緣法。”任紫仙癡癡道。
“師父。”夢蘭擔心她的狀态,喚了一聲後任紫仙方才回神。
為衆人解釋道:“開山祖師便是白玉靈根,方才是姑娘與開山祖師的念産生了共鳴。”
“祖師竟是白玉靈根?”夢蘭此前并不知道此事。
“此乃宗主秘辛,曆屆宗主小心守護這秘密,白玉靈根于這世間生存本就不易,讓若再讓他們知道白玉靈根與合歡功法契合,于合歡宗于白玉靈根的擁有者都是一場災難,曆任宗主都在盡力找尋白玉靈根,想将他們保護起來,但都未曾找到,即便找到也已經...”
白玉靈根的結局,衆人都清楚。
這世間能容得下獨一無二的天賦,卻容不下能為人所用的天賦。
說話間,一陣殺氣襲來,鋪天蓋地的血咒紅絲向他們落了下來。
虞今朝率先拉過夢蘭和祁天阙,以身法閃離,任紫仙緊接出手,展開靈力屏障,擋下了漫天血咒,血咒下面,玉無歡款款而來。
原本純黑的眼瞳變成了血紅色。
“寄生靈。”任紫仙怒斥道。
寄生靈以血咒寄生玉無歡的同時,玉無歡又以控念囚禁寄生靈在體内,兩者早已無法分開,隻是意識會因為誰強誰弱還忽然占據上風而已。
“師父,吳家來那日,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任紫仙看着對面的玉無歡,早已不是剛才那副呆滞的模樣,而是十分挑釁地看着她,就好似是吃準了她奈何不了自己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召喚血咒沖擊任紫仙的屏障。
任紫仙望着她,無奈地閉了閉眼,道:“幫他們消磨玉無歡的意識,釋放寄生靈,否則他們就将玉無歡的事情昭告天下,号召修真界讨伐合歡宗。”
夢蘭怔怔地問道:“師父,你選了什麼?”
一城的人與合歡宗的人。
天下的人與合歡宗的人。
“無歡不是已經選過了嗎?”任紫仙忽然笑了,卻笑得很悲怆,“若是無歡無法将他消磨,如何不能再加一個我呢?”
“師父!”夢蘭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忙阻止。
“寄生靈如今已經無法殺死了嗎?就連破邪道天法也不行?”虞今朝忽然問道。
“破邪道天法?”任紫仙看向虞今朝的目光越發不可思議,她想象不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從前經曆過什麼,身上才能藏着如此多的驚喜和秘密。
于是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認道:“你修的心法是破邪道天?”
“嗯。”
她眼中激動的希望一閃而過,“若是幾十年前有你便好了,隻可惜如今無歡和寄生靈已經融為一體,血咒與控念相連,已經不能單純靠破邪道天法将其殺死,除非這世間有第二個人修到合歡功法大圓滿,與其控念相對,将兩人的意識剝離開,但是...”
對面猖狂的笑聲打斷了任紫仙的話,“但是合歡宗一群廢物,任紫仙你又平庸無能,此生也就止步于第九層了哈哈哈。”
虞今朝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手裡的玉牌,剛才千鈞一發,玉牌召出了開山祖師的念,此刻玉牌又再度發熱。
好像是誰在借助玉牌向她傳遞信息,虞今朝疑惑地盯住玉牌。
而任紫仙那處又接到了傳訊,如此境地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她直接将傳訊放了出來。
“宗主,吳幽帶人再次登門,我們恐激怒他,就引渡他們過了河,但他們像發瘋一樣,直接帶人闖了進來,已經沖到了竹林口,三長老正帶人抵禦但怕徹底鬧翻不敢下死手。”
“放棄吧任紫仙,玉無歡能在大乘期前就突破功法大圓滿,而你困頓大乘多年也無法突破,你的壽元将近,你以為你此生還能突破到渡劫期嗎?你不合作,合歡宗的惡名便會天下皆知,世家同氣連枝,隻要吳家和他們合力,天下就算有宗門想保合歡宗,世家也定會将你們屠殺殆盡,你們都将為我陪葬。”
任紫仙并未被寄生靈這番話刺激到,自始至終合作都是拖延,當年玉無歡沒選,此刻她也不會選擇放出寄生靈,拖延的目的是她想搶在吳家之前,激活竹林大陣徹底殺死寄生靈,隻要寄生靈消散在合歡宗,那合歡宗就再無緣由能被吳家掣肘。
任紫仙一咬牙,施法将深埋竹林之下的兇陣拉了出來。
“三天前吳家登門,我拖延時間後,與三位長老開啟了竹林兇陣,此陣燒的是壽元和合歡宗氣運,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使用,卻沒想到三天期限也未能徹底煉化,如今唯有用為師之命獻祭兇陣,煉化寄生靈,待我死後,寄生靈若是徹底煉化,你便就任宗主,帶領門人擊退吳家,然後開始護宗法陣,從此合歡宗避世不出,除非再有人突破合歡功法大圓滿。”
“若是寄生靈不死,那你便遣散門人,毀滅功法,從此世間再無合歡宗。”
“師父!”夢蘭聽着,眼淚已經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但是她并未說出阻止的話,她知道任紫仙所說已經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而虞今朝那處,被玉牌吸引而陷落的思緒陡然拉了回來,她身姿不穩地後退了兩步,祁天阙忙扶住了她。
“沒事吧?”祁天阙從剛才就察覺出了她的異常。
虞今朝搖搖頭,表情嚴肅地問道:“你能承擔多少精神力的重壓?”
“什麼意思?”他邊問目光邊移向玉牌,做口型道:“合歡宗祖師?”
虞今朝點頭,傳音道:“剛才激活了她留下的念,她在上界感知到了,如今她又通過玉牌傳訊回來,我倆同為白玉靈根,我可以接引到她在上界的一絲意識,剛才我又悟得合歡功法中的道,她的這絲意識便能通過我使用控念,但她如今修為已經遠超渡劫期,降臨帶來的精神力重壓可能會直接殺死我們。”
“但你想試。”祁天阙挑眉道。
“這次可能我們真的會死,我沒有絲毫把握。”
虞今朝繞着食指打着的圈越來越快,系統感覺到她靈魂中再次發出戰栗,死亡的壓迫之下是極限的再度開發,恐怕她自己都未意識她靈魂深處在渴望。
生與死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