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秘境中,竟有一座雕刻如此精緻的石佛,也不知是何人所鑄?”袁無塵觀瞻石佛,不禁感歎。
“應與楊書禮相識。”虞今朝看着手中躁動的琴弦,心有所感般朝着石佛一伸,琴弦“嗖”地一下便沖入了石佛前的燭台,盤旋環繞間化作了燈芯。
火苗緊接着燃起,映照佛像愈發活靈活現。
“這佛有靈性。”袁無塵借着燭火,覺察出了一絲不同。
“嗯。”虞今朝也看出了端倪。
袁無塵不解,“秘境中并不存在生靈供養信奉,如何能誕生靈性?”
話音未落,便有了解答。
“石本死物,唯人有靈。”一道陳舊的聲音從石像中傳了出來,接着又問道:“可是有故人來?”
“受人之托,來取琴譜,不知前輩名姓,為何要留魂魄在這石像之中?”
“無名無姓,天地一粟爾。”
說完後,聲音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道:“我早已身死,前塵舊事一并忘卻,依托佛像苟且而活罷了。”
這話說的謙虛,修真界雖然有不少身死留存魂魄的方法,但也要逝者生前修為強橫,魂體健魄才可行。
“故人可是楊書禮?”虞今朝問道。
“嗯,是他。”聲音像是在回憶,聲音頓而緩,“他托你們來取回他的琴譜?他為何不自己來?”
“他死了。”虞今朝直言。
石佛再次陷入沉默,許久後問道:“他是如何死的?”
虞今朝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緩緩講與他聽。
“真可惜再也聽不到他的琴音了。”語氣中聽不出多少悲傷,隻感慨道。
袁無塵卻越聽越不對勁,湊到虞今朝耳邊道:“就算這位前輩在外身死後被楊書禮放入石佛中再帶進南窟樓,那也該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了,且不論楊書禮半生都被清風閣鉗制,怎麼可能大費周折地運送石佛進南窟樓,九十年前楊書禮根本都未出生,怎麼可能成為他的古人?”
石佛倒是耳聰,聽了個分明,“哪有這麼久?我雖然也懶得計算時日,但斷沒有九十年那麼久,而且楊書禮經常來同我撫琴,替我解悶。”
“經常?”虞今朝微挑眉。
“是啊,我依附石佛在此,眼中不過隻有這方寸之地,除了楊書禮,你們是第二個同我說話的人。”
虞今朝和袁無塵對視一眼,皆看出兩人的驚訝。
南窟樓乃是神獸靈台,九十年一開放,一旦關閉,用外力無論如何也是打不開的。
這石佛中的魂魄又是怎麼能經常聽到楊書禮的琴音?
虞今朝遲疑了下,問道:“前輩可知這裡是何處?”
“不知道,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還管這裡是哪嗎?”
“那楊書禮每次如何過來?”袁無塵問。
“就你們腳下那處,閃過一道光,就出現了。”
閃過一道光。
虞今朝聽後,腦海浮現一個念頭。
吳家法陣那事,後來梅道良傳過訊,雖然他也尚未查出那法陣,但可以确定是一個帶着上古禁制的傳送法陣,至于會傳來什麼,他還得進一步翻閱估計查到确切的該法陣記載才行,不過這也跟祁天阙說的對得上。
思索片刻,虞今朝取出了她繪制的吳家法陣圖。
“前輩可見過這個?”
“好像見過。”魂魄回憶着,“但我見到的沒有你那麼全,隻是每次亮光閃過的時候,這地上還有五個方位的光同時亮起,跟你圖上标注的五個點差不多。”
這下便有了徹底的佐證。
虞今朝收起圖,不再追問,而道:“我此來取琴譜,還望前輩賜予。”
“自然,這譜子本就是楊書禮托我保存的東西,你執琴弦而來,便能取得。”
說着,石佛前的燭台旁,出現了一本琴譜,這琴譜并無作題留名,卻在封面的右下角畫了個小老虎的圖案。
魂魄觀虞今朝目光停留,順勢道:“楊書禮說此曲乃與我同創,便讓我留名,我又沒記憶,就随口讓他畫了隻老虎。”
“為何是老虎?”虞今朝摩挲着書頁上的老虎問道。
“為何...?”魂魄喃喃重複着,似乎有些疑惑,好似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頓了許久才道:“可能是因為我覺得老虎威武,不受欺負吧?本也随口說的,我哪裡會想這麼多。”
說話間,袁無塵的劍再次發出顫動,欲脫鞘而出,而且這一次不僅是佩劍,就連能幻化萬千的千機獸也在虞今朝的腕間發出了顫動。
虞今朝摩挲着镯子安撫着,擡眼瞥向石佛旁的幽暗通路。
路的盡頭是一片更加幽深的竹林,竹林密實把裡面的情況擋得嚴嚴實實,隻傳出陣陣野獸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