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儀式開始,兩方祭司走到中間的石台,荊九白這邊便是那日他們見過的那個老祭司,赤老大那邊是一個老妪,同樣畫着滿臉的符文。
虞今朝感覺祁天阙忽然僵了下,帶着詢問的神色微微側目望向他。
“還記得我同你說當年我族被囚禁時,有幾個獸族替我們去修真界求過救援嗎?”祁天阙湊近同她道。
虞今朝微微點頭。
“畢方一族便是其中之一,那祭司就是當年的畢方首領。”
虞今朝仔細望去,發現赤老大的眉宇的确與祭司有幾分相似,“那她豈不認識你?”
“這麼多年時過境遷,應該認不出來了。”
話音未落,祭司的儀式完成,他們這些被攏在中間的凡人,一個接着一個走上石台,白老大這邊的站左,赤老大這邊的站右,中間一道灑落的谷麥分隔,泾渭分明。
隻見他們兩相對視後,握緊了彼此的雙手。
等到虞今朝這邊時,離向安遲疑道:“咱仨?”
“都拉上吧。”虞今朝果斷一手拉住了一個。
接着,就見他們全都緊閉雙眼,開始誠心祈禱。
所謂人心九竅,人一直是這世間欲念最多也是最雜的生靈,他們的祈願往往都多種多樣,但奇怪的是,在這裡的這些夫妻卻做了同樣的祈願。
聲線共同彙聚,隻求與相愛之人相伴終生。
話音落下,衆人睜開雙眼。
“這是...什麼?”透過虞今朝的眼睛,系統震驚道。
隻見數道淡金色的半透明氣體從面前那群夫妻的身上溢出,在即将四散之際,又分别被兩方的祭司權杖所收納,順着權杖轉移不見。
“愛意。”祁天阙的聲音忽然響起。
離向安順勢望過來,發現他們二人拉着的手中有同樣的氣産生,隻是被他們的靈力鎖着,不會被權杖的力量吸納去。
荊九白這邊的祭司似乎察覺到了異常,張望間,虞今朝暗自送出去了部分愛意,打消了他的疑慮。
祭祖儀式在祈禱後結束,赤白兩支隊伍本就看不順眼,入了山門後,當即分道揚镳。
回了村子,各家又都開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離向安趴在門縫裡觀察了半天,才扣上門回了屋。
抄起桌上的水壺猛灌了幾口才道:“不對勁,哪哪都不對勁,一群靈獸祭祖要人族的愛意做什麼?還有這些凡人夫妻,你們有沒有發現他們自從祭祖回來,都變得有些不太對勁,雖然他們之前也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可現在...現在這也膩歪過頭了吧,都視旁人于無物了。”
話音未落,便看見虞今朝和祁天阙已經安穩地下起了棋,對于他的發現,似乎并沒有太大反應,倒是兩人之間頗為熱切,哪怕隻是在下棋,眉目之間都傳遞着情誼。
“你倆怎麼了?也中邪了?”離向安伸手在兩人眼前擺了擺,但兩人就好像看不見他一眼,依舊沉浸在隻有對方的世界中。
見狀,離向安不由擔心道:“你倆可别吓我啊。”
見兩人仍舊毫無反應,他索性端走了兩人的棋盒,一邊觀察一邊試探,“你們不會真的中招了吧?”
虞今朝摩挲着手中的黑子遲遲未落,一直到離向安耐不住性子準備上手的時候,她才猛地回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獻祭愛意?”虞今朝回想道。
“嗯。”祁天阙随之回神,同樣也是長舒一口氣。
離向安卻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追問道:“你倆剛才怎麼回事?”
“假□□意。”虞今朝道。
祁天阙随之補充,“類似幻境,因為祭祖儀式上獻祭了雙方愛意,為了讓這種獻祭不被察覺,而制作的幻境,獻祭者在獻祭結束後進入這種幻覺狀态,被此幻境帶動着深陷在與對方的愛意之中。”
“這幻境是誰搞出來的?”離向安并未獻祭,所以對此毫不知情,隻能覺出旁人有些不對勁。
“或許是赤白兩個老大,也或許是祭司,又或許是背後獲得了這股獻祭之力的存在。”虞今朝思索了下,确定道:“應該是背後那股力量做的。”
祁天阙點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上古獸族後裔中雖然也有幾個族的天賦是制造幻境,但也僅限于讓他們陷入自己的執念這種寬泛性質的幻境,像這種這麼有針對性的幻境,隻能是由修士出手制作靈符法陣共同作用而誕生的幻境。”
離向安可沒他們想得那麼深,隻是聽他們解釋後,一拍腦門跳了起來,“壞了,那那些凡人夫妻豈不是都已經陷入幻境了?他們可沒有靈氣護體,得趕緊救他們。”
說着,就準備往外沖,被虞今朝先一步拉住。
“幻境是為了避免他們覺察到自己的愛意被獻祭,但這些夫妻的的确确愛着彼此,在幻境的作用下,他們會重新誕生愛意,等他們對彼此的愛超過幻境中的假□□意時,會自然脫離出幻境,隻是...”
說到這裡,虞今朝遲疑了。
離向安卻還沒弄明白,追問道:“隻是什麼?”
祁天阙開口補充道:“若是他們有人在反複失去愛意,再進入虛假相愛幻覺中,失去了産生愛的能力,那他們就會徹底在這個假□□意的幻境中迷失,永遠沉溺于幻境中虛假的愛意裡。”
“也就是說,隻要每多獻祭一次,他們就會多危險一些。”離向安琢磨道。
接着再次跳了起來,“那不是一樣危險!我們做修士的理當保護凡人不受侵害,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哪怕你現在出手救人,立刻就會暴露,況且如今你身處獸族中心之處,根本沒機會全身而退。”祁天阙開口質問。
他的笑意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眉眼卻彎的像他狐狸的本體,外人看不出來,虞今朝卻很清楚,他做這種表情就是在試探。
離向安卻不假思索道:“當然!凡人讓渡了靈力給修士,修士就有責任保護他們!”
離向安不隻是說說而已,甚至起身再次朝外沖去,這一次祁天阙拉住了他。
“你幹嘛...”
離向安的話沒說完,便見一道道的靈力從祁天阙的身上浮現,接着沖出門去,分别湧入了村落中的各家。
從虞今朝的角度,那些靈力的形狀就好似狐狸的尾巴,悠揚飄逸着。
“你們可真像。”系統看着這一幕,不禁感歎。
虞今朝愣了愣神,才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