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起了兵戈，獸族一分為二，他被推舉為首領，每天忙忙碌碌，再沒拾起書本。

讀書時赤昭翎就嫌他蠢，學東西慢不說，也領悟不到精髓，他知道她是在嘲諷自己沒文化，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聽見戰場上的号角聲吹響。

是得勝的号角聲，但他聽着卻陌生。

“結束了。”赤昭翎語氣輕松，甩開他的下巴起身，伸手對身側手下點了兩下。

手下會意把荊九白從地上壓起來。

“走，去看看戰況如何。”揚起的調子中明顯話裡有話，但如今這種狀況，也容不得荊九白他們再思考什麼。

赤昭翎的人壓着他們朝戰場的方向而去。

荊九白被壓在最前方，好似遊街示衆一半，他的手下跟在他的身後，浩浩蕩蕩一條隊伍走着，讓荊九白感覺恥辱，不由咬緊了後槽牙。

無人關注的虞今朝跟在隊伍後面。

走着走着，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扯自己的裙角，虞今朝偏頭看去，發現是隻獵犬。

“小白，這樣很不禮貌。”一個小姑娘從旁邊冒出頭來，試圖将獵犬趕去一邊，但是那獵犬卻怎麼也不聽，就是一個勁的扯着。

小姑娘羞赧道：“對不起姐姐，小白往常都是很乖的，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這麼調皮。”

“很乖嘛？”虞今朝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

她的裙子已經隐約傳來撕裂聲，但是那獵犬還是一門心思不松口。

“興許...”小姑娘呆萌地撓撓頭，耳邊的赤羽在陽光下泛着油亮的光，一臉天真善良的模樣，“它鼻子難得派上用場，可能太興奮了。”

虞今朝眉尾翹了下，這才認真打量起那隻獵犬來，雖然已經被小姑娘圈抱在懷裡，兩個前爪卻還在奮力地朝着她的方向作刨土狀。

“這獵犬是...？”她問道。

“奧，追蹤用的，我們鳥不擅密林追蹤，所以特地養了小白，不過小白隻是尋常靈獸，比不得上古靈獸後裔，所以經常會跟丢就是的了。”小姑娘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虞今朝想了想，從腰間取下一個驅蟲的藥包，在小白面前晃了晃，沒想到竟立刻吸引了它的目光，虞今朝往哪偏，它就跟着往哪嗅，她索性将藥包丢給了小白。

小白叼着藥包，如獲至寶地玩着。

難怪祁天阙非要做這個。

其實那一日，他們偷偷以靈力招引，也能向赤昭翎傳遞荊九白的位置，但那樣難免會讓赤昭翎有所察覺，若以藥包吸引獵犬，落在雙方眼裡都他們有意引導的行為都會毫不知情。

所以，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那日在牢獄裡祁天阙察覺到她因為荊九白本身的真誠産生了一絲動容時，會表現的那麼落寞。

他本也是獸族，該帶着獸族天性的真誠，但卻早已經習慣了謀算，哪怕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都會做到天衣無縫。

算計人心的人，從不敢奢求得到真心。

虞今朝沒怎麼接觸過獸類，自然難了解他們的習性，更何況祁天阙，擅長了僞裝和隐藏，早将自己作為獸的部分藏了起來。

想到這裡，虞今朝晃才覺得，或許祁天阙的膽怯，才是他隐藏在内心深處最真實的本性投影。

她看向身邊的小姑娘，天真直爽裡帶着對一切的好奇，同樣也帶着對危險的天生膽怯，獸的生存環境不比人，他們要時刻帶着膽怯和畏懼，才能時刻保持警惕。

“你叫什麼名字？”虞今朝順勢與她攀談起來。

或許從這個好相與的獸類身上，能得到一些不曾聽聞的獸類知識。

“唔...我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要是不嫌棄你可以和赤姐姐一樣叫我小靈雀。”小靈雀歪頭笑了笑。

不等虞今朝問為什麼，她就已經自顧自地回答起來，“祭司們常說，若是早早有了名字，上天聽的久了會忍不住收了去的，我們獸族年歲這麼長，就更不能早早有名字了，所以我們出生時，父母會準備好我們的名字，等我們百歲成年了，再作為祝福給我們。”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虞今朝點點頭，她好像還不知道祁天阙的年歲。

“但是成年一點也不好。”小靈雀嘟着嘴，“聽姐姐說，百歲那年還要褪一次毛，我這麼好看的羽毛，若是褪光了，豈不是很虧？而且沒有了毛我們是很脆弱的，皮膚脆弱，心靈也脆弱，還容易...容易什麼來着？姐姐當時說了個什麼詞來着？”

“□□焚身。”赤昭翎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邊。

“對對對。”小靈雀拍手道：“赤姐姐，你吓我一跳。”

“怎麼一點警惕心都沒有。”赤昭翎點了點她腦袋，“獸族的事什麼都往外說。”

“啊？你們不是聊得挺好的嘛？還算外人嘛？”小靈雀懵懵懂懂，“而且這個姐姐香香的，一看就不像壞人。”

虞今朝聽着也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看着赤昭翎，好像也在問——我真的還隻是外人嘛？

一個太聰明，一個太天真。

赤昭翎懶得掰扯，拉着小靈雀朝隊伍前頭走去。

而系統則還在琢磨着，“浴火焚身？他們畢方也和傳說中的鳳凰一樣嗎？還得浴火重生啊？”

“你不是沒事的時候就愛飽讀詩書嗎？”

“呃...”系統還真認真思考了下才道：“愛情書籍也不講鳳凰涅槃啊。”

虞今朝不可思議地挑挑眉，順着視線望向腳邊還在跟藥包較勁的獵犬，獵犬覺察到她的視線停下片刻，歪頭打量虞今朝，見她沒有要同自己一起玩的意思，又自顧自玩了起來。

旋即，虞今朝得出結論。

“若是它能讀書，興許比你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