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離向安近水樓台,湊過來欲向虞今朝敬酒,卻被祁天阙截了胡,自然地跟他碰了杯,離向安隻得同他飲了起來。
隻有北州席面寥落,極天域封印與魔族内亂讓北境宗門十不存一。
絲竹聲驟停,神武國君攜太子公主入殿。
敖知星紅裝金钗,腰間古樸令牌與鳳冠相映成趣,相比離别那日的惶恐,今日的敖知星多了上位者的從容,隻在瞥向虞今朝時,目光裡會出現與此刻身份不符的欣喜。
太子黃袍束發,氣度卻遜色三分,不比神武國君,雖有歲月風霜侵襲面目,卻不掩威嚴。
後面的國師青衣長衫,眉目慈善如文人墨客,杜懷瑾随侍在側。
神武國君落座,揮動衣袖,侍從當即從兩旁魚貫而入,為衆人奉上仙釀珍馐,他目光掃向衆人反應,唇角微揚。
天下資源十分,中州占上五分,這五分三為皇庭,二為世家,如今五世家除二,皇庭的資源可見一斑。
想到此處時,祁天阙湊到耳邊,低聲道:“杜家。”
虞今朝擡眸望去,杜家家主位上端坐的青年眉目清朗,與杜懷瑾三分相似,杜成瑜有感,朝此處舉杯示意,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杜懷瑾當真踐諾了!”系統出乎意料道。
虞今朝收回視線時掃過陸家和宋家,陸家家主的位置空缺,聽說是稱病沒有出席,隻來了一脈旁支坐鎮,另一邊的宋家家主,看起來病恹恹的,連酒都未動一口。
酒過三巡,神武國君起身離席,侍從再次魚貫而入,奉上暗紅酒液,酒香醇厚如千年佳釀,靈力之濃郁令滿殿燭火都為之一顫。
神武國君端着酒壺走上高台,立于内外宴之間,玄色龍袍在夜明珠下泛着幽光。
“天道不仁,降此大劫,吾德行有虧,緻蒼生蒙難,唯神龍複蘇,可解此厄。”他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
說着,執壺斟酒,酒液如血傾瀉,“諸位不遠千裡,共襄盛舉,明日入祖龍之境,願諸君同心協力,喚醒神龍,重塑極天域。”
說罷,他竟對着内外兩宴深深一拜,滿殿修士紛紛起身,杯中酒液在宮燈下泛着妖冶的紅光。
“以此酒,敬海晏河清。”
“海晏河清!”
衆人一同飲盡,頓感靈氣充盈經脈,紛紛露出驚豔的神色,祁天阙也不禁耳尖微顫,這力量極醇厚,竟讓體内邪氣貪婪地吞噬起來,他摩挲發間巫族法器,綢帶之上已出現裂口。
隻有虞今朝神色如常,觀衆人反應,她再飲一杯,細細覺察出白玉靈根的震動,是天道意識竟将外來靈力盡數逼出體外。
看來天道并不喜歡這股純粹的靈力。
她垂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腰間雙魚佩,黑魚已半染霜白,愈發靈動。
酒宴氛圍正濃時,忽有疾風略過,宮燈驟暗,夜明珠閃爍如星墜。
“邪氣。”祁天阙敏銳,最先察覺。
滿殿修士酒意頓消,法器光芒交織如網,侍衛迅速湧入守護在神武國君身側,虞今朝目光掃過混亂人群,太子與陸家旁支已不知所蹤。
緊接着,一團團黑氣湧入宴會。
“是邪氣!”
衆人聞聲色變,修士們紛紛祭出法器。
這場宴席本是鼓舞衆弟子,為了弟子們更自在,先前商讨的長老們都并未出席,如今出了狀況,隻得弟子們自行應對。
“看外面。”
聞聲望去,一道法陣自神武皇庭上空展開,卷起一個巨大的旋渦籠罩而來,席間之所頓時感覺全身靈力要被抽了去。
見狀,大家愈發奮力抵抗,那些邪氣受了攻擊,竟想要逃跑。
袁無塵欲先行追擊,卻被虞今朝按住手腕,略有焦急地回望而去,卻是一個激靈——虞今朝的反應太過冷靜。
“師姐,可有不對?”袁無塵謹慎問道。
虞今朝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
偌大的皇庭,聚集了天南海北的修士,和每逢夜宴更加嚴密的守衛,城内還有各宗長老掌門,偏偏挑在此刻出亂子,能不能一網打盡都是後話,但八成是老壽星上吊。
“有人願做出頭鳥,不如成全?”她揚了揚下巴。
隻見一直懷恨在心的林城想要強功,已經迫不及待地領頭追了出去。
獸族不好在外出風頭,自然也沒什麼動作,莫星淵也是異常,像是得了什麼口信一般穩如泰山,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那兩隊才緩緩跟了過去。
“走吧。”虞今朝此刻才開口,起身緩步而行。
“阿彌陀佛,虞施主可得窺得天機?”道元竟也沒走,而是跟着他們出的門。
“佛子以為,這是天災還是人禍?”虞今朝笑着,不答反問。
“天災人禍,皆是人心妄念。”道元從袖中取出錦囊,“公主相贈。”
虞今朝展開字條,其上四字墨迹未幹:靜觀其變。
虞今朝收好錦囊,衆人随着行迹來到一處庭院,宮廷偌大,但此處恰是太子别院。
在紛亂的兵戈聲中,一聲脆響格外别出心裁。
“孽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