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制作了一座可移動的小竈台,放在屋裡使用,天冷可以取暖,可以煮點茶,燒點水,很方便。
唯一的缺點是,家裡煙霧灰塵多,需要經常打掃。
接着,真曉把今天剛摘采回來的新鮮艾草、薄荷拿來清洗,然後放在木碗裡使勁地搗,碎了就磨,最後放入從聞祥行買回來的過濾布袋裡壓出汁液,過濾後靜置。
皂角給熬着,她又開始剝果皮。
這是一種橙黃皮的野果,不是金桔,有拇指大小,酸酸甜甜的,真曉常拿來制作糖漿,放在涼茶裡,味道别有一番滋味。
她把果肉給弟弟吃,果皮留下,然後搗碎。碎了接着磨,磨出汁,再将汁壓出來。
最後,把汁倒入瓷杯中靜置。
她再取出早已曬幹的艾草、薄荷,搗碎再研磨,磨成細粉放在一邊。
兩刻鐘後,皂莢熬汁差不多了,她把皂莢液倒出來,一遍一遍地過濾,力求皂莢液幹淨不含雜質。
放置了兩刻鐘後,皂莢液涼了很多。
真曉看看靜置了快半個時辰的果皮汁,皮渣沉澱,上面漂浮着一層黃青色的油脂。
這點油脂,就是精油,不知什麼果的精油,如果靜置一天以上,會得到更多,但真曉不再等待。
舀了一勺家裡的凝固豬油,放入瓷鍋裡加熱成液體,然後将豬油倒入艾草和薄荷的汁液中,加入剛制作出來的幾滴精油,加入艾草粉和薄荷粉,然後攪拌,不斷地攪拌。
真曉第一次制作的量不多,隻有一茶杯,攪拌了許久,液體成糊狀,最後将其倒入幹淨的茶杯中定型。
剩下的就是等待。
第一次制作就很簡單粗暴,各種材料都是簡化版本。
比如,精油使用橄榄油最好,但她還沒找到橄榄,而店裡的橄榄油貴。
制香皂需要加堿水,隻是這兒沒有堿水,但她會使用貝殼制作堿水,讓真曉頭疼的是,這裡不是沿海,很難獲得貝殼。
相比這些重要的輔助材料,主要的藥材倒很容易入手,像艾草、薄荷這種藥材,山裡就可以找到。
最後是制作周期,藥皂正常的制作時間,少則一個月,久的半年都有。
真曉現在是在練手階段,熟悉制作流程,沒必要那麼講究。
多一個人幹活,成果肉眼可見的提高,陶家院牆的地樁挖好了一邊,還有一邊挖了三分之一,按這個進度,再幹兩天就能挖好地樁了。
陶家留李盛金吃晚飯,家裡拿出雞蛋和肉。
他說母親早已做好飯,要回家吃,陶家怎麼肯放人?
當家的叫兒媳婦去李家,把楊氏拉來了,母子倆一起在陶家吃晚飯。
雞蛋和肉是真曉賺錢後上街買的,今日初三,還在過年,家家戶戶都買了點年貨,飯桌上有肉有蛋,也不是啥值得在意的事。
吃飯時少不得聊天,楊氏誇陶真曉長得好,這又少不得提到親事。
李盛金臉上挂不住,幾次叫母親少說話,楊氏就是收不住,她倒也懂得分寸,沒過分打聽,聊這種話題純天性本能。
淩氏陪着聊,也不避諱這事,坦言兒女親事得好好看,不能馬虎。
真曉更大方,時有參與話題,跟楊氏八卦村子裡的事,打聽到不少别人家的閑事,半點不難為情。
她倒不在意人聊自己的親事,鄉裡鄉親的一起吃飯不就聊這點事嘛,隻要人家不說“我給你說媒”這種話,她就沒所謂。
陶佳文問李盛金:“你們家有借甯家的錢吧?”
這話一出,楊氏消停下來了。
李盛金沒猶豫地點了點頭:“不借不行啊,官府的口糧都頂不過半月……。”
陶佳文看了父親一眼,對李盛金道:“多少利息?”
李盛金也沒多想,隻當陶家擔心各家的利息不一樣,所以問問,因為陶佳文沒打探他借了多少。
借錢這事在村裡是公開的,李盛金覺得沒必要隐瞞什麼:“每年按本金的一成算,利息第一年給免了,超過一天按一年算,期限五年。”
真曉忍不住道:“這麼說,比如借十兩,每年的利息就是一兩,欠一年,得還十一兩,欠兩年,得還十二兩,是這樣嗎?”
李盛金朝真曉笑了笑:“你真聰明,李縣丞也是這麼說的。”
果然有官府背書。
真曉追問道:“那要是還不上,欠債一方隻把房子和田地給錢莊就行?”
這是陶家向别人打聽到的消息。
李盛金點頭:“是的。我覺得這也合情合理,在這裡,呵呵,五年我未必能賺到十兩,看起來是錢莊老闆虧了啊。”
陶請福歎道:“他們怎麼會虧?官府一定給錢莊好處,那好處能讓他們賺很多了……”
“如果五年裡大家夥還不上錢,房子和地就歸他們,到時候,或許他們不會趕咱們走,咱們還是能繼續住在這裡,繼續養地,種地,但我們就變成佃戶了……”
“這片土地一旦成功,他們就隻管坐着數錢,辛苦開墾種地的是我們,所有的收獲都是他們的,地和房子,我看也是贖不回來的……”
“這看起來合情合理,但是,咱們本來有屬于咱們的房子和地,本來好好的……。”
陶請福搖搖頭,說得胸都悶了。
屋裡一片安靜,一貫樂觀的陶家父女都不知道說什麼來活躍氣氛。
片刻後,李盛金笑了起來:“那咱們能怎麼樣?好歹還有個地方住,有東西吃,我也不求其他了,隻要不再像去年流浪,佃戶就佃戶吧……。”
真曉想到,不止借的錢莊的錢,還有房子建造的錢,這麼看起來,官府比錢莊吃得多,每家每戶欠官府的錢可都上百兩。
村民還不上錢,到時候,官府得跟甯家搶鐵樹村的房子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