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鐵樹村來了官差。
官差沒有召集村民,在村子裡立了一塊木闆做告示牌,貼上了一張公告。
陶真曉聽說官府貼了告示,好奇地跑去湊熱鬧,見官差在告示牌旁向村民們解說。
她看認得出告示上一部分的字,對告示一知半解,通過官差解說知道,告示上面說,土地腐蝕種子,因為地裡水多有毒,要求村民把地翻深三尺内,曬幹土地,使田地保持适當的濕氣再試種。
“三尺,那得多累?”
“哪有這麼使喚人的?”
“那麼多地,靠人哪有力氣翻太深,得有牲口才行……”
“上哪兒找牲口去……”
村民議論紛紛,一臉為難。
告示的要求感覺沒那麼專業啊,再說,這種操作司農司就沒試過?
真曉想了一下,上前去,對在告示旁站着的官差問道:“大哥,這告示上的内容是誰想出來的?”
官差看着小姑娘,這事沒什麼好隐瞞的,如實回道:“司農司丞大人。”
“那什麼大人怎麼沒來呀?”真曉保持一臉懵懂天真。
不敢來嗎?
“大人事務繁忙,沒空,你們有什麼事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轉達給大人的。”官差說道。
真曉倒是沒什麼話要對京官說,問道:“大哥,那個什麼司農司隻來了那位年輕大人一人嗎?”
那天聽那個叫應照眠的年輕官說,他不是研究土質的人員,是來收集關于土地的信息,再傳遞給司農司,那研究土地的師傅呢?
官差隻當鄉下人好奇京城來的官,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随口回道:“隻來了應大人一人。”
真曉“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剛轉過身,她便蹙眉,司農司就派個人來做聯絡員,這有啥用?
敷衍。
那年輕官員定是得罪人了,被貶到鄉下來了。
回家後,真曉告訴家人告示上的内容,末了不滿道:“憋了這麼多天,我還以為能出什麼有創意的主意呢,盡敷衍。”
陶佳文不在意地笑道:“人家不是說人家不負責土地的種植問題嗎?能出主意總比啥都不幹強。”
大家對告示的内容沒啥大反應,失望是有,但沒那麼在意,再激動也沒用。
真曉臉色嚴肅起來,看向爺爺,然後掃向家人們:“農師不會來的,隻有那個文官來……”
她把跟官差打聽到的跟家人們說了。
家人沉默。
片刻後,爺爺道:“可能人農師遲點來。”
真曉無情地打破家人的幻想:“為啥不一起來?農師要是來,那什麼司農丞還需要出什麼主意,他不是說他不管土質的事嗎?”
她鼓着腮:“我看啊,司農司大概率是放棄咱們村了,就派個人來安撫民心……”
“那個什麼應大人,鐵定是被貶到這裡來的,我們的地跟那個大人啊,前途慘淡啊。”
在家庭會議中一向沉默的淩氏忍不住道:“我看真兒說的對,難怪那官不來看地,就他來,農師沒來,大夥哪能看他順眼?”
“唉……”當家的隻有歎氣。
陶佳文收了樂觀的笑容:“那咱們要不要幹,地翻深點?咱沒牛,不好辦,光人翻,得搞到什麼時候……。”
大家也沒什麼好辦法
陶請福道:“看大夥怎麼辦吧……。”
第二天,真曉一家去地裡,見村裡人都在翻地。
村裡沒有一戶人家有牛,都靠人力在揮舞鋤頭,毫不在乎力氣,看得真曉心裡莫名酸楚。
大夥說,司農司的人說話還是有道理的,上面一層土種不了,或許下面的土可以呢?翻深點試試看。
真曉想反駁說,這種辦法司農司的文官想得到,農師怎麼會想不到?以前農師沒向村民提出這個法子,想必是行不通的。
但她不想也不能打擊村民的積極和希望,什麼也沒說。
“爺,要翻嗎?”真曉問爺爺。
陶請福手裡握着鋤頭,望望田地上的人們,沉默了一下,道:“真兒認為沒用?”
真曉老實道:“沒用,但還是挖吧,看看下面的土是怎麼樣的。”
陶家人沒再廢話,動手挖起土來。
真曉和分曉不用幹重活,家人挖了三尺深,她看着家人挖的坑,按前世的算法,大概有一米深。
下面的土也是濕的,沒地面上泥一樣的濕,但沒有一處是散的,翻起來後也是一坨一坨的,曬太陽也得曬個一兩天才能敲散。
真曉沒多呆,背着柴刀,帶弟弟進山,來到前幾日種下橄榄種子的地方。
看下種子的地方沒被動過,她走到不遠處鋤地,清理雜草,然後挖土,将一些種子丢入坑中。
“你在種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