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宜青感到冷,不是少穿衣物的寒冷,是被邪物纏上的陰冷,一看燕胥也下了水,他是鬼,穿着棺中一身在水中沒有絲毫影響。
他靠近後的陰冷讓禇宜青打消了再泡下去的想法。
燕胥在水中靠近他,水面沒泛起一絲漣漪,被他嘴唇貼進的一片皮膚,禇宜青隻感覺到冷。
他也不太喜歡黏糊糊的感情,而且,肌膚相貼也不能帶給他快,感,偏偏燕胥喜歡這樣。
沒等他拒絕就聽燕胥說:“你受傷了。”
說的是胸口的疤。
禇宜青哼笑一聲,“怪誰?”
不知道在他死後用了什麼秘法,導緻他屍身不腐,甚至說現在他一個死人又活過來了。
真折騰人啊。
他認錯态度很好,連聲道歉。
說着又像狗貼上來,還想去親親駭人的疤,禇宜青先一步從水裡站起身,不顧還濕着,就穿上衣服。
燕胥亦步亦趨緊跟着,禇宜青沒理他,往山下走,山風一吹,粘在身上的衣服就幹透了。
到家中,黎澤初已經在了,目光留在他發梢的濕意。
沒說自己沒見人找了半個族,隻是淡淡道:“有井可以打水。”
禇宜青打個哈欠說:“太麻煩了。”
“下次我打給你。”
燕胥還圍在身邊問:[他是誰?]
在他人目光下,禇宜青不能對着空氣說話。
燕胥有些不滿,飄到黎澤初身旁,拿鋒利物在他脖頸處比劃,瞧見這一幕禇宜青面不改色,他是介于有無間的鬼物,傷不了人的。
他很快也覺得沒意思,抛下又回到禇宜青身邊,禇宜青感到有點冷。
黎澤初瞧他又披了層衣服,不解:“是冷了?”
禇宜青神色自若裹緊了衣服:“有一點,天要黑了。”
燕胥明顯看不慣兩人一起吃飯的溫馨場景,即使禇宜青喝的是黎澤初的血。
燕胥在他耳邊低低抱怨着,說着他一人聽到的話。
[結姻時說好生世在一起的,小青也答應了。]
[後來一直沒等到你,我就回來找你了。]
禇宜青怔神中的思緒有一瞬間被他這句話剝奪了。
這就是他成為鬼的原因嗎?
[不要喝他的血了,不幹淨,要是能喝我的就好了。]
[快來陪我罷。]
無形的魂體纏繞着禇宜青,緊密無痕,熟悉的陰冷席卷而來。
燕胥阻止不了,隻能賣慘裝可憐,他口中的陪也不簡單,盼的是他再死。
晚上睡覺燕胥非要擠上來,夾在中間,雖是無形,禇宜青心中難當無形對待,帶着被子貼近牆邊。
黎澤初在黑暗中眨眨眼,沒忍住在他又一個翻身後說:“把被子給你罷。”
禇宜青覺得連累了他,第二天說要睡榻上。
決心很強烈,黎澤初勸阻無果,隻好去族中找木工好的男人委托定下一張床。
第二張床屬實意外之喜,而燕胥見到後就改蹲旁邊守着了,不再執意上床。
隻是瞧着粗糙質樸的木床頗有微詞。
[出山吧,這裡窮鄉僻壤,不如拿着我的信物尋個好住處。]
被他一點,禇宜青想起來,翻找箱底從他繁瑣的葬服中取出一串銅錢。
這就是他說的信物。
用一塊通體無暇的碧玉刻成的,銅錢環環相扣沒有裂痕,其中綴着打結的紅絲帶,很是漂亮。
燕胥愛财,即便是信物也是銅錢模樣。
禇宜青将它拴在腰間,說:“不着急。”
他倒是很高興地湊上來,笑彎了眼,[你沒有扔啊。]
生前燕家遠離天子腳下,在富庶的蘇州做富商,離皇商臨門一腳時,燕胥甘願放棄......他們過繼有孩子,如果一切順利,應該成了老祖宗。
即使後代沒落了,按燕胥脾性,他在其他地方也會分藏着大批珠寶。
禇宜青手指繞着絲帶,笑問他:“不是想讓我死嗎?”
燕胥盯着他花苞似的指尖,親昵地說:[好像更不能看到你過的不好。]
禇宜青動作一頓,啞然失笑,昂頭接受他的吻,含含糊糊地說:“怎麼對我這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