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他看吧。”拒絕理由分毫撼動不了黎澤初,黎澤初抵着額頭連褚宜青聞言眼睫顫動都看得清。
因為是夜間,黎澤初出門又急又嫌麻煩,沒有纏布條,從衣襟冒出的條紋清晰黑色的花,冷色月光下黑白更為泾明,容貌上盛極欲頹褚宜青胸前醜惡的疤,生前生後都無法擺脫的缺陷,他們都不能歸屬到尋常人一列。
從未如此貼近過,月光都不能插足,黎澤初想,這樣或許才最好,兩個異類,不被世俗允許的,又渺小地藏匿在無人打擾的山脈。
“很想出去嗎?”被縱許了過界行為,确定了同心蠱的黎澤初迫不及待地再聽到些恬言柔舌,頗為大膽地說:“留在這裡陪我。”
褚宜青用手虛虛圈着他手腕,“這裡閉塞,在排斥我。”
不是想聽到的答案,但這時可以忍受。黎澤初用手指勾起他一縷鴉黑的長發,那縷頭發從指縫滑落遮住胸口悚然的疤。
黎澤初露出笑,在黑線條鸢尾下唇角笑起的弧度帶着蠱惑的意味,“可以發出聲音,這兒很遠。”從父母結合不被族人允許時就搬來最邊緣的房屋。
那種背德感折磨着褚宜青,即使黎澤初這樣說,他仍擡起手咬着食指第二指節,甚至黎澤初碰倒那桶水時都會錯認燕胥的暴怒行徑。
褚宜青目光錯過他灼亮的桃花眼,可燕胥做不到任何事,他從地府重返人間的愛人。
——“說鬼你都差一個資格吧?”褚宜青說。這隻能騷擾自己的鬼族能力。
——[可能因為我不是正常孕育的鬼魂,是找人綁定的靈魂追蹤,已經足夠了]生生世世,再沒有比這更長的糾纏,燕胥滿意地眯起眼。
像是已經能分辨哪些話他愛聽,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燕胥。
即使不提,不是概念的人物總是無時無刻出現在褚宜青眼中,燕胥沒有錯過他變心愛人背叛的任一幕。
“怎麼又遮住眼?”黎澤初固執地撥開,看清他。
眼睛和燕胥如出一轍的亮,黎澤初是充滿生機,又是精力旺盛的。他年紀小褚宜青本想縱容,現在已經是超過自己能力的滿足。
...............
行動間扯到傷處不免呲牙咧嘴的,即便如此小光倔強地穿衣,不拿到那麼多蠱豈不是白挨了。那天晚上爹拿了傷藥來,小光明白他已經找過表兄了,他不需要很好的傷藥,隻要能從這些執拗的大人聽到道錯。
——他說:“要這些有什麼用?怎麼不跟着好好學。”
本享受着遲日曠久的父子溫情,小光聽到難以忍受大喊:“我這麼蠢學不會的!”
小光對想要逃走的表兄是又羨慕又厭惡的,現在對他改變倒有一絲竊喜安然。
門掩着,昭示着裡面有人,堂屋的門又鎖着,小光認定有人,不肯輕易離開,又瞥到窗戶開着想着望兩眼。
窗戶大敞,一眼就看得見榻上躺着人,但不是表兄,蓋着薄被垂下一隻胳膊,皮膚上印記紮眼的很,黑色發絲像是脈絡一般蜿蜒繞行,遮遮掩掩,小光見過表兄身上的花,不認識的怪異違和的植物,他又是少不更事的幼孩,流光溢彩的寶瓶種的花,是情事的紅豔花。
小光隻覺得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現場,本能告訴他應該立刻逃走,閉口不言。卻是大腦空白杵了良久,動作卡帶地出了院子大門。
快忘記,小光拍着腦殼命令腦子,反而一遍遍想起愈加清晰。倘若不是白天他一定會認為是做夢的場景。
表明什麼?簡單呼之欲出的答案小光不敢确定。
糾結了幾天,小光決定再去,自然......是為了沒拿回來的蠱。
和上次一樣半掩,這回他不敢輕易進去,小光謹慎地拍響院落大門。
有人來開門,嘴巴殷紅的表兄,小光一抖停在門口不敢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