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開着的窗戶關上了,光透過窗紙,打在人身上是朦胧的光暈。
褚宜青轉身看見燕胥在暗處,整個人也是灰暗的。
[你終于願意看我了],燕胥如是說,語氣飄浮,像光下一顆顆浮動的灰粒。
做下的錯事是真,所以希望燕胥是虛幻的。如何正視他,褚宜青有些狼狽地别過臉。
[不要不看我],每次忽視都是一次變心。
燕胥是坐下的,姿态端重,一直坐在那裡,望着周圍的水攪動,自己深埋湖底像個遺物。
或許是他生前損了陰德,他極端手段的懲罰,沒有判官裁決但有違抗不了的因果。死亡是他們的再一結誓,觊觎者打破,他無法舉起刀刃殺死。
“我愛你。”沒有任何迫力下,褚宜青對他說,睫羽因主人心境起伏不停扇動。
很少說這麼直白的話,提筆寫相思的情詩都會皺眉一字一頓,褚宜青明明對冷暖感知不強烈,人身上的溫度好像能灼傷他,去回應去擁抱需要很大勇氣。
褚宜青很少說,所以他每次都記得。都是一種離開,燕胥不信。
燕胥沒動,隻膝上的手瑟縮,狹長溟冷的眼看他。他不信,他的眼神說。褚宜青明白。
他是最自私惡毒的人,吐出的蜜語都有目的,用來吸引嗜甜的小蟲,燕胥抗拒不了。釣着他,讓燕胥陪他死,陪他活。
即使燕胥散發的每一個信号都在說-------快來靠近我,說出更多,貼近我,用你的唇舌讓我相信你像薄冰一樣的愛。
薄冰上的人行走得心驚膽戰,已經沒有退路,褚宜青看着,沒有靠近他一步,很難做出抱的沖動。本就不熱衷,現在更反感,衣襟交疊貼服,露出臉和肢體語言冷漠地拒人千裡,一副端莊自持的樣子。
大巫師說是願不願,卻不允他吐出一個“不”字,褚宜青明了。
彭飛義滿意他的緘默,說出行期,讓他好好準備。
也就是兩天後,褚宜青環視一圈,這哪有他的東西,他隻是借住,何來收拾?
這樣走,實屬不甘,褚宜青别無他法——隔空殺人除了玄之又玄的,隻有下毒,在大巫師面前玩這個就有點可笑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黎澤初在這短短兩天裡沒在他眼前出現過。
沒有手段毒害,那就反向收拾......就不知道自己估摸的是否準确。
待到那一日,大巫師找上門,見褚宜青兩手空落落,略有吃驚但沒過問。看見轎子和幾名健壯短褂男子輪到褚宜青吃驚,這麼排外怎麼會雇來人擡轎,思及蠱術又覺得合理,幾人神智恐已被操控。
上轎子,褚宜青瞧内裡鋪着軟墊,香爐點香,點心茶水解悶的小玩意不一而足,對比着之前嘗試的一次苦哈哈的像個苦行僧。彭飛義舒舒服服地吹去杯裡茶末,嘬飲一口,擡眼像看透褚宜青所想,慢吞吞說:“老人家哪經得起爬上爬下的。”
褚宜青坐在另一邊,自己算上埋土裡的比他年紀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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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以為會是感情破裂,原來是從距離上分開啊,但是都一樣!結果差不離,很知足了。
偶爾突然會想,是不是做錯了,破壞兩人溫暖的繭室。
脆弱的像一團棉花,越扯越稀薄,一個洞敞着任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