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越如孩童上學般認真，“我有話要說。”

“我方已經在岸兩側布置投石機。”

禇宜青楞住，從未聽過名詞，“投石機？”

他點點頭，自得說：“很厲害的家夥呢。”

禇宜青努力從字面理解他說的武器，糾結着是否要問出口，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人都知道的東西吧？

“不好意思打斷了，您請說，請把這個也算進去。”

禇宜青頭次感到挫敗，但順着他意講完，“本意是分做幾小隊裝作往常沒鬥志的官兵來假意攻打。”

“主力部隊布置鐵索橫截江面，等到西陵峽口，這時他們順流而下被攔截逃竄無力。”

宋修越說：“很不錯的主意，我會考慮可行性的。”

之後剿匪前夕召開軍議，宋修越也提到了他的兵法。

縱使是絕妙的主意，也已多此一舉白費力氣的話否決了。不多時會議就結束了。

宋修越見禇宜青一直沉默，結束後又是頭一個離開，放心不下，繞船半周，在主甲闆上無人拐角處看見禇宜青，他憑欄站着，近處朦胧光線描摹面孔，側臉的轉折精妙又暧.昧，遠處廣闊水面接着遠處婀娜黛山，都有種難變成語言的韻味。他恍然理解有人将美人比做山水，不僅感歎禇兄真是生了副好皮囊。

宋修越走過去，側身對他，一手抓着欄杆，别頭和他一起深藍的江面，“......禇兄不适合這種官民間的戰争吧，畢竟裝備兵器人數幾乎可以碾壓，用不上太多兵法。”

“如果是與異族的戰争，禇兄一定能大放異彩的。”

禇宜青抿抿嘴，“投石機是什麼？”

它能帶來幾成勝算？看見衆人志得意滿時，他都快問出口了。

“要說原理我說不出什麼門道，和彈弓相似，看名字也不能理解吧，但30公斤的石彈射程約180米，100公斤的石彈射程約50米。”

禇宜青訝異，轉臉看向他，“那麼重？”

宋修越淺笑，“是呀，所以才厲害。”

确實，重量能達到那種程度，投擲後殺傷力也是極為驚人的。禇宜青釋然，他已經過了因無人賞識會憤懑的年齡了。

他有些散淡地想，希望楊太醫别變成肉泥才是。

讓楊太醫不是他來的目的，看見他是活還是死才是。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解釋投石機讓他敞亮，但氣氛總不算低沉了。

宋修越背對着欄杆，胳膊彎曲抓着下一級欄杆，整個人扣在上面昂臉對他笑說：“夜風起來了，該回去了。”

…………

縱使突然，但雙方人數已經算是場小規模戰役了。

縱使他們聯合，也像螳螂用上所有腿擋車一樣，他們的傷損在水匪傷亡前不足為道。人力投石機需上百人釋放，超過了敵人的想象。

巨石落在哪都是巨響，落在水上船上人身上，如果離的近一定能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禇宜青是這樣想着，看着石頭來向。

勝負明顯的結果已定，隊中一個将領沖一片浮橹殘骸喊道：“投降者不殺。”

如預料中，大多都選擇了投降，他們捆着雙手垂頭走向船底艙，禇宜青站在旁一一看過垂頭喪氣的投降者的面孔，沒有熟識的。

他望向煙未消弭的戰場，楊太醫他們是死了，還是變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