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裡都已經懸燈,想必宋修越在家,禇宜青提着禮品,坐着記道車(1)啪嗒啪嗒去将軍府。
“不在,”門童記得面前這位容姿秀麗的公子,少爺也說來了直接帶他那,猶豫片刻說:“少爺在紫蘇樓。”
褚宜青有些意想不到,本就不是為正事來,折遠一點并無大礙,是驚訝浸淫練兵場的人會朝歌夜弦。褚宜青将東西托給門童,向他口述的燈紅酒綠地方去。
進去隻環視一圈,就看到宋修越身影,他在大堂坐着,弓背低頭拿酒杯一小口一小口淺酌,頭一點點快啄到地上。同桌的人精神奕奕,伸長脖子殷切仰望着。從褚宜青視角看,重疊起來像一隻探頭烏龜。
看着有些亢奮的人群,被情緒和酒水烘得臉通紅,宋修越悶聲嘟囔:“酒是穿腸毒藥。”
同桌人終于注意到,笑說:“人生有酒須當醉。”(2)說着給他杯中酒滿上。
宋修越歎氣:“何必叫上我呢?我一個使槍弄棒的,看這個不是牛嚼牡丹嗎?”
嚴興語氣哀求:“改日你想要的翠瓊,我送到你府上,成不成?”
宋修越不作言語了,也是最近閑着,才有些耐性。而且他是想勸說,喝完這口,宋修越擡眼看台上模樣嬌媚眼波流轉的花旦。
柔媚勁是足了,可把件又不能用脂粉遮住,嚴興是昏了頭,找刺激來的,宋修越腹诽。
被人叫名,宋修越轉頭不耐說:“座位不賣。”他哪不明白嚴興心思,坐大堂指望人家另眼待你,和普通看客争寵呢。
……是不是叫的他名,宋修越疑惑再回頭,喜形于色,“太好了,不是,你怎麼在這?你也喜歡看這個?”
宋修越有點糾結,但高興更多,對嚴興說:“那個,好久沒見的老友,我先不陪了。”
嚴興攔也攔不住,“快完了,等……”
夜風冷冽,刮得宋修越額頭疼,拉着他到避風處,“你怎麼在這?”
禇宜青順他意到牆後,“是你府中仆人告訴我,我來找你。”
雖然還有一些細節讓人在意,但站在人來人往的門口說話可不妙。
兩人邊說邊走随意進了一家熱鬧的酒館。
“我以為你忘了我這麼個人...你現在離了宮做什麼?”宋修越也不抱着酒杯惆怅了,問東問西。
褚宜青也喝口酒,“換了個主做事。”
“唉,”宋修越心情又低沉了,“哪能都順意。”
褚宜青聽他感歎,覺得有點好笑,“我尚且不說,宋大人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啊,哦,這個,”宋修越話到嘴邊幾次沒說出口,“也沒什麼,是我瞎操心。”
宋修越不願多說,又不是什麼好事,兄弟私情大肆鼓吹不道義。
店小二搓手賠笑,“小店位置不夠,聽這位公子說你們認識,要不聚在一起圖個熱鬧樂呵。”
“嗯?”宋修越納悶。
後面閃出兩人,嚴興,和他簇擁的台上音色華美的粉面花旦,他卸了油彩,整張臉上還是帶着薄紅,即使是寡淡明顯的男人也顯得面容更嬌,氣質通透,眼狹嘴薄輪廓柔和像不善言語的少年郎,害冷地卷着臃腫的衣服。
此時眉眼彎彎地打招呼,“好久不見。”
宋修越沒想過是和禇宜青說,臉色一沉不想回應。
封華煦笑眯眯走裡,說來可惜,上次太好機會被他逞能錯過,不能得罪的暗示他聽過不少,圓滑不少,之前的面子骨氣還不如銅錢有用。現在絕對不能錯失。
這些經曆沒有讓他軟弱優柔寡斷,果決英氣磨砺出來了。
嚴興看着挺開心,“我們不如一起。”
嚴興見宋修越遲遲不應,問:“怎麼了?”
宋修越假意一笑,“呵呵,隻是不喜歡擦粉的男的。”
聞言禇宜青表情有些微妙,目光不動聲色在二人間遊走,揣測他們間有什麼摩擦。嚴興作為中間人,感覺他不給自己薄面,心裡不舒坦極了,面上笑意像冷湯上的油,十分難看,“這是什麼意思?”
被不順眼的打攪,宋修越自知言重,顧念嚴興找個坡下,“瞧我這張嘴,封公子哪能和那種人比。”
嚴興一時無語,反觀封華煦笑盈盈,毫無芥蒂的模樣。
說到底是被捧的,籍籍無名時見勾欄裡的女人都得喊聲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