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宜青猛地轉身,吓折蘭一跳,她捂着胸口還沒說話,聽見他說:“你聽見了什麼?”
“什麼都沒聽見。”折蘭頭搖成撥浪鼓,後悔說了那一句,“見面的事我不會和任何人說。”
禇宜青盯看她,看的折蘭從恐慌到羞紅了臉,眼神閃爍。
看着她垂下頭,耳垂通紅,禇宜青靈光一現,明白折蘭對他有意,按理說,現在應該吻上去确保堵住她的嘴。
如果他不是有夫之夫的話,禇宜青想了想,伸手牽住她絞着裙角的手。
頓時像牽了一個木偶一樣安靜、省力。遇到人時會松手錯開距離,無人時又會兩掌交合。
她似乎也明白這是不可多得的交易,幾次掌心相離後,她已經會主動牽上來了。
折蘭當然不滿足,恨不得身體貼近他的胳膊融進去,但主動牽扯已經是她羞恥的極限。
安甯的時間短極了,折蘭來不及惋惜又一次松手,看到一夥人氣勢洶洶沖她來,吓得躲在禇宜青身後,又勉強穩下心從他背後出來,低頭擡眼惴惴觀察情況。
禇宜青第一眼瞧見殷念岑,随後黑壓壓的侍衛擠入眼眶,思緒頓時千回百轉,神色自若地問:“有什麼事發生了?”
侍衛搜查封禁,殷念岑想到他出去了,萬一侍衛抓到不說刀劍無眼,也要坐牢盤問,就夥同護衛搜尋。
這情況外的場面出現,殷念岑屬實驚掉了眼球,沒見過醉酒之事,這就隻是苟合,但那揮之不去的桃色還清晰烙印在腦海中,禇宜青就和宮女拉扯上了。
目光在兩人間流轉,字句從舌頭翻滾而出,“七皇子出事,現在搜檢兇犯。”
“你最好和長吏解釋清楚,你去哪、做了什麼。”
禇宜青聽的一愣一愣的,饒是再想問情況,對着黑面長吏也得按耐下來,“我和折蘭久别重逢,在西殿述會舊。”
禇宜青說着來路,發現和七皇子住所方向相反,莫非殷瑜說的這事?
折蘭聽着心驚肉跳,應聲附和。
長吏卻對他說辭不甚追究,對殷念岑說:“辛苦三皇子,最快明天可以出宮,今天殿下和随從在宮裡暫住一宿,非必要不出門。”
說完,便領着一衆侍衛浩蕩離開了。
折蘭心噗咚跳,六神無主大腦空白之際,聽禇宜青說:“你回你主子那。”
折蘭像擰了發條,依從地碎步離開了,留下禇宜青和殷念岑。
面面相觑,迎着他探究的視線,即使是禇宜青也有幾分窘迫,“七皇子出了什麼事?”
問題喚醒殷念岑般,他收回古怪的視線,細說了狀況:“七皇子被人發現口吐鮮血倒地不醒,身體卻沒任何外傷。”
禇宜青回想與七皇子僅見的幾面,活潑好動,不像有病之人。
發現禇宜青陷入沉思,他語氣嘲弄,“不用急,此番一定能查到兇犯。”
禇宜青實在在意他的話,側臉瞅他,“為何這麼說?”
今晚是殘月,這時走出燈籠的光圈外,隻有殷念岑手中的提燈照亮腳下的路,他的臉和身體的輪廓,他一時間不答,瞳孔晃着提燈的碎光,水漣漣霧蒙蒙。
“你當真不清楚?”像吐氣似的他輕輕帶出這句話,“除了婦人們,誰會在意七皇子。”
殷念岑幾乎沒和七皇子相處,并不為他出事悲傷低沉,他想起曾經的回憶。
他被這不受控的情緒牽扯都有些自厭了,有智者說人是為了實現目的創造情感,他是為了逃避不斷創造自憫悲戚的情緒嗎?
禇宜青啞然,确實是,明天定有一個替死鬼挺身而出。雖然後宮加入了新血,但有這手段無非就是皇後和端妃。
到底是誰……殷瑜那樣子不像是有謀劃的行動,而且七皇子挺親近他。多半是皇後下手。
确定人選後,禇宜青第一反應是:難得來了大動作,不做一番文章可惜了。
禇宜青想起來他從前聽的流言蜚語,三皇子生母甯妃似乎受過宮鬥的無妄之災。
該不該煽風點火讓他矛頭對準皇後?禇宜青暗中打量着殷念岑,不斷權衡利弊。
不用白不用。皇後比六皇子能幹多了,不能輕視。
思及此,禇宜青醞釀一下情緒,悲楚地念叨:“七皇子……”
察覺到他傳遞的感情,殷念岑疑惑地轉頭看他,一個浪蕩的人會為人悲傷嗎?
禇宜青差點卡殼,沒想到殷念岑這麼楞,竟提着燈靠近他臉。
殷念岑确實看見了淚花,浸得眸子透亮,眼睑也紅了,看向他時剛好從眼眶掉了一滴淚。
飛快地劃過臉頰砸在地上,留下一道淚痕,淚的主人無措,瞳孔彷徨,偏頭躲開了燈。
他隻有眼眶濕潤,殷念岑卻覺得他全身被打濕了,周圍濕漉漉的,一滴雨的雨天讓他心中受潮酸脹。
潮濕中他喉嚨幹渴,殷念岑張開黏合的嘴唇,“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