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沒說不納他入隊,隻是這般再貼身伺候你,不太合适。”
阿绾小嘴一抿,眼淚說掉就掉,“阿兄,杲都異變至今,绾绾不敢有怨,可绾绾已是及笄女子,一直跟着阿兄同駕,多有不便,其實就算沒有黎奴,绾绾方才也想向阿兄請示,可否讓绾绾獨乘一駕,也好沐浴更衣呢?”
“……”
行軍隊伍愈發壯大,自是不再缺少馬車行具,雖為兄妹,一兩日同行,無可厚非,可到羅都要月餘的行程,若日日同乘一駕,也是不妥。
伯虞本也沒這般打算,隻是見她因一奴要與他分開,心中不悅而已,他雖也不明為何不悅,許是覺得有損自身威嚴,可沒成想她的淚像暑中暴雨一般,說落就落,伯虞心中煩躁。
“孤沒說不行,怎就哭成這般?”
阿绾繼續哭着,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
“好了,進喜!”
“公子,奴在。”
“為绾姬另備一駕上乘馬車,良笙。”
“公子,奴在。”
“去收拾你主子常用之物,有什麼缺漏的,告知進喜。”
“是,公子。”二奴一同離去。
阿绾眨了眨眼,抽泣道:“阿兄,那黎奴呢?”
伯虞見她終于擡眸,燭光下她濕漉漉的雙眸愈發憐人,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早些分車确是好事,也不會耽誤他理政閱章,制定新律。
伯虞冷下神色,“既是你的寺奴,怎又讓孤來安排?”
阿绾破涕為笑,她抓着他的袖口搖了搖,“绾绾就知道阿兄最好了,那绾绾不耽誤阿兄理政,先下去了。”
說罷人就下了儀仗,示意黎奴跟上,黎奴行禮告退。
直到腳步聲消失,伯虞才看向那被她扯亂的袖口,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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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笙将绾姬的車馬布置完畢,點上了主子一向喜愛的熏香,這才恭敬退了下去,請绾姬登車。
阿绾原本是想先用阿楚的,不過既然黎奴歸了,自是用黎奴測試,更加方便些,畢竟,黎奴更聽她的話。
“良笙,你去告訴阿楚,本宮要沐浴,讓他稍後來為本宮淨化幾桶幹淨的熱水。”
“是,主子。”
阿绾這才登上車,她回首見黎奴沒動,笑了笑,“黎奴乖,不會讓你碰到水的,先上車吧,本宮有話要問。”
黎奴擡眸看她,眼中有些道不明的意味,行過禮後,便也登了車。
昏暗幽香的馬車内,随着黎奴登車,她竟一時覺得擁擠起來,不過隻是感覺罷了,王姬的馬車,也不會比公子的儀仗小多少。
登車後依舊自覺跪地的黎奴,面色凄凄,“绾姬,黎奴以後都不能伺候您入浴更衣了嗎?”
阿绾看向他的手,瞧着與過往并沒有什麼不同,可推拿之事在行軍途中自是不便,她也不至于貪圖那點安逸,且日日坐于廂内,也勞頓不到什麼。
“水與你不容,本宮可舍不得,這幾日黎奴受苦了,你離開前,杲都是如何光景?”
發現绾姬是真有話要問,黎奴收起了憐色,恭敬回道:“回绾姬,杲都宮中,全是疫毒者,皆在搜刮活物。”
意料之中,沒了紅晶石的喪屍,渴求血肉才是本能,阿绾歎了口氣,隻可惜那好好的城池,當初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才捏造好的。
“黎奴受苦了,出來也廢了不少力氣吧?”
黎奴微微一笑,“得绾姬庇佑,奴的異能既能遁土,亦能築牆,每當疫毒者要奔來時,奴築起土牆,他們便茫然離去了。”
還有這等好事,阿绾心中大喜,“築牆後,黎奴還能視物?”
黎奴颔首,“土能為奴所用,不會阻礙雙目。”
阿绾笑得開懷,念起心中大計,這下何愁找不到帝芮?
實在是許久未動這等心思了,阿绾看着黎奴的目光都有些火熱,她向跪地的黎奴招了招手。
“黎奴,你過來。”
黎奴穩住神色,跪地靠近,側在她身旁,聽候指令。
阿绾伸出手,輕撫黎奴的下颚,面如玉般無暇,她欣賞了好一會,悠悠笑道:“現在,給本宮展示一下你的異能,嗯?”
黎奴隻覺得吹到面上的風有股誘力,他忍不住望向绾姬那絕美的眸子,整個人瞬間像中了魔咒一般,聽令喚出土能。
暗香幽動的車馬廂内,瞬間築起土牆,外頭的動靜,她是一點都聽不見了。
阿绾松開手,轉而觸摸這被異能包裹的土牆,牆面一點都不松軟,結實得很,她全然沒發現,随着她手的移動,一側的黎奴險些軟了骨頭。
黎奴的眼中亮起某種光,掙紮了片刻,他擡手拽住眼前女子的手腕。
阿绾一時不察,跌靠在柔軟的案榻上,她驚詫擡眸,發現黎奴直勾勾望着她,那意味不言而喻,阿绾輕眨雙眼。
嗯?他不是個寺奴嗎?難道異能還能将他下面也變異了不成?
阿绾并未動,隻見黎奴忍了又忍,卑微求道:“绾姬,能再摸摸奴嗎?”
似笑非笑,阿绾那心思又活絡了起來,“黎奴隻想本宮動手嗎?”
她俯身貼近黎奴如玉的面,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呼出的氣息幽香火熱,眼中的誘意更甚。
“不想親親嗎?”
這話音一落,黎奴再也忍不住,他起身虛攬阿绾的腰,剛要湊近,不想此時一聲刺耳的帛裂聲傳來。
“唔”,黎奴捂住心口,側身吐了口血。
阿绾神色瞬凝,四周的土牆被綠色的根系刺破,甚至越來越多,她冷靜出聲。
“黎奴,收了土能。”
馬車内的土質煙消雲散,夜晚微風揚起窗帷,阿绾看到了車外伫立的伯虞,他的雙眸泛着幽綠的光。
他身後跪着衆奴,還有那目空一切的商楚。
伯虞盛氣淩人,阿绾忽就笑出了聲。
找到你了,帝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