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侯疾步上前,他欲下高台,迫不及待追問,“不過什麼?”
溫绾誠惶誠恐,“不過先帝遺骸已成喪屍,是以……”
聞言,殿内又鴉雀無聲了,姜公侯面色頓僵,喜意還未褪,人卻仿若瞬間卸了力,他的身子搖晃了幾下,無意識向後退了兩步,跌回公侯案側。
阿绾恐帝芮反駁,她忙勸慰,“十八年了,此事不難揣測,君侯節哀。”
衆士卿大夫也惶然勸說:“君侯節哀啊!”
姜公侯還未緩過氣,又見馴師恭遜忠良,全然一副拳拳之意道:“溫某不才,馴獸之力亦能馴屍,微臣願親赴基雪塘,為先帝引路!”
阿绾的音色铿锵有力,這為王畿驅馳,死而後已的模樣感染了姜公侯和一衆士人,李離瞬間對她刮目相看,向她行卿禮。
“馴師不愧為魁首,是王畿的女中豪傑,乃群臣之典範!”
“……”
殿内衆人欲跟着卿大夫誇贊,帝芮面色已恢複如常,他出列淡然道:“馴師大義,可先不論感召是否有誤,基雪塘人煙罕至,如今基建營地的工事未畢,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可姜公侯哪還能等?就算是喪屍,那也是伯虞!
姜公侯終于回了神,他的言辭從茫然到堅定,“不……不,寡人覺得馴師言之有理,既有感召,勢必要親見為實!溫绾!”
阿绾微勾唇角,出列應道:“微臣在!”
“寡人命你擇日啟程,前往基雪塘,為……為先帝引路!”
“臣,不辱使命!”
姜公侯望着帝芮,終是留了後路,“立夏前夕,若你還未能尋到先帝,便喚靈寵赴襄,不可耽擱太久。”
“微臣遵旨。”
阿绾知道,若立夏前還未能平定襄都之勢,那局面就要扭轉,怕是襄都要南下而來,指腹王畿了。
衆人戚戚然,李離卻上前道:“君侯勿憂,襄都至王畿,須得二月路程,途中艱辛不說,若遇異獸或喪屍群,襄軍隻會失其股肱,田公斷然不會如此冒失。”
姜公侯長歎一聲,“但願如此啊,天佑南陽!”
帝芮未再對此有異議,隻請辭道:“溫馴師,本帥手中還有基建邊牆吊橋要固,便盼你,為王畿造福了。”
阿绾擡眸與他直視,“不負主帥所托。”
·
翌日。
溫绾本以為帝芮會再來尋她,可直至羅都送來了玄貓和尺玉兩隻異獸,她都未曾見到帝芮一面。
“你家大人生氣啦?”
9725:問本統幹嘛,你們恩愛完了就各自心懷鬼胎,神識和意識體的心思都太難猜了,它隻是一個輔助通關任務的系統啊!
和最初的震驚相比,9725已經成長了許多,幾經思考了統生後,它選擇繼續裝死。
阿绾沒聽到回答,也不在意,她将包袱背上,坐上了玄貓的背,自言自語喊冤。
“哼,小氣,我這不也是在幫他推進任務嗎?他忙于基建,我助他國臣服,哪裡不是幫他啦?”
這小聲蛐蛐自是沒有回應的,鐘伍長等西山士兵卻在西山另一側為她送行。
“馴師,您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阿绾心中一暖,還是乖順的鐘慕良順眼,“好,爾等送到此罷,我喚玄貓尺玉啟程了。”
海東青她留于西山巡視,若有異,方能相互報信,這也是姜公侯所盼的。
阿绾不再停留,她示意兩獸,玄貓尺玉開始疾奔,後頭還傳來衆人的聲音。
“馴師一路順遂!”
“馴師戰無不勝!”
“……”
阿绾沒有回首,自是沒看到西山頂峰的盤龍藤上,有一黑影正緊緊凝視着她。
“幫吾?呵,阿绾啊阿绾,你那暗中掌兵的心思,何曾逃得過吾眼?跑到哪兒,皆有吾的殘識,又是何必?”
還不如直接來折騰他。
這念頭一出,帝芮的喉骨又滑動了一下,他緩緩仰首,深吸閣中還殘留的香氣,曾經那排斥厭惡的情緒好似消散無影。
自那日後,他嘗試過清理,但執念不減反升,本該後悔受她蠱惑的,但他竟不想再做什麼。
是她說的,她早已比他更快接受了他自己。
也是她說的,欲望有出處,他想做什麼都可以。
話說出口了,自然是要做到才行。
複睜眼時,玄貓背上的身影已經瞧不見了,帝芮在藤幹上站了片刻,方才移步下山。
盤龍藤一動不動,吓死藤了,它方才竟感受到了比燭龍還強勢的異能波動,還好不是針對它的,否則那人隻需輕輕一揮,它的小命就要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