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鹿被鷗鳥直接撕咬倒地,千鈞一發,擡手欲喚傳音筒的阿绾,忽覺眼前多了一道火焰屏障,火焰猛撲向她面前的鷗鳥,是主神的神力。
煞那間它們全部燃成了灰燼,空中的鷗鳥們見了這幕,都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哀啼。
帝芮冷着臉下馬扶人,阿绾心有餘悸,小聲道謝。
“危急時刻先顧好自己,别再大意!”帝芮收了火焰,火藥營的士兵紛紛向他們靠近。
“鷗鳥全都不見了?”駱伍長亦是收了火能,可他依舊警惕望着四周,“主帥,可是您的異能将它們都燃盡了?”
帝芮将阿绾扶上他的馬,他眯眼擡首,空中發生的一切,眼下竟如同過眼雲煙般,再尋不到痕迹。
他沉聲道:“它們另有主人,被召回去了。”
話音剛落,城邑内不知從何處傳來久遠的禮樂聲,聲音由遠及近,好似有數百名樂師正在作曲吟唱,阿绾立刻眯起了眼,這個曲調。
她有些發愣,難以置信道,“這個樂曲,是最初的六代樂舞!”
帝芮蹙眉沉思,駱伍長卻遲疑起來,“最初?馴師,咱南陽王朝自戾先祖起,至伯虞先帝,不就隻有一版六代之樂嗎?”
阿绾搖首,卻未再說出什麼,南陽王朝從姜戾開啟的禮樂,是她入養老空間後幻化的,也是後人習以為常的版本,可眼下的這個樂聲,是幻化之前的樂曲。
阿绾不知如何解釋,帝芮卻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望着阿绾肯定道:“可,這兒還是南陽王朝。”
他們并沒有離開任務空間,這兒依舊是南陽王朝和末世世界融合的任務。
9725也應和道:“是的,阿绾大人,數據雖被封閉了,但界面并未崩啊?”
就在衆人皆是一頭霧水時,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了,他們明明已入了城門,可眼前又浮現出一道城門,那破舊殘敗的城門正緩緩打開,發出老沉刺耳的吱呀聲……
裡頭依舊雲霧缭繞,迎面又吹來了一陣鹹腥的海風,這次的風與方才不同,似是帶了些許異能,阿绾手腕的白镯有所感應,逐漸發燙。
她娥眉深皺,忽想起基雪塘頂峰的冰洞口,有些難以置信……
衆人亦是謹小慎微,不敢冒進。
半晌,城門雲霧内走出一佝偻老叟,他頭頂玄冕冠,穿着諸侯的侯賓之服,身後跟着一衆鳴鐘吹笛的禮樂司徒,服制皆為舊度所制。
老叟沙啞而微弱的音色響起,好似在渾噩中撐着清醒,“畿中來客,齊某未曾遠迎,還盼巫師莫怪。”
火藥營衆人面面相觑,下意識望向主帥和坐在馬背上的馴師。
老叟發須斑白,面上皺紋耷拉着,阿绾仍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她盯了片刻,思緒千回百轉,終是應道。
“齊公侯,許久未見。”
齊公侯撫着長須,側身有請,“巫師乃齊都恩人,還請入城上座,齊都必以禮待之,然,巫師的寺奴随從衆多,又攜有利器在身,還是在外等候吧?”
齊公侯的雙目已然混沌,卻能準确無誤望向阿绾的方向,阿绾神情凝緊,不經意掃過手中白镯,又與帝芮的目光在空氣中對視了一眼,瞬間達成共識。
瞥了一眼後方火藥營,帝芮抱拳向齊公侯示意,“芮乃吾師大宦,須貼身服侍。”
齊公侯撫長須笑,“這是自然,芮宦,有請。”
阿绾斂下神色,暗中傳音火藥營衆人,“駱伍長,我與主帥入城之際,爾等退離城門,不得耽誤片刻,出城後與四軍聯絡,務必在五日内前往基雪塘頂峰,駐守住那個碎裂的冰洞口,明否?”
方才那股海風中所帶的異能,正是燭龍在基雪塘冰洞口殘留的火能,她不會認錯,暗芮的異能也與燭龍交戰過,白镯不會認錯,若真是這般,基雪塘那個被燭龍強行破壞的虛幻空間,定是與這兒相連。
駱伍長神色焦灼肅穆,聽馴師言辭切切,明白事态緊急,片刻耽擱不起,他利落應道。
“是!”
如此,帝芮牽着戰馬入城,駱伍長領着衆人後退,确認他們離開此地後,阿绾這才搭着帝芮的手落了馬,一同步入這寒氣刺骨的雲霧裡。
眨眼之際,面前的景象又不複相同了。
四周光影變幻,雲起霧湧,他們身處汶江奔流不息的入海口,江水與海水泾渭分明,一座破舊宮殿仿若漂浮在二者之間,宮殿底下有一片漆黑的陸地,遠瞧着就像隔空而建一般,空中圍繞着種類異同的海鳥飛禽。
阿绾心中詫異,“齊公侯,這是?”
走在前首的齊公侯緩慢回首,“讓巫師見笑了,正是齊都舊址,當初聽巫師所言,建在了這龜甲之上。”
聽他這麼說,阿绾才發現原來宮殿下的那漆黑漂浮着的陸地,竟是千年巨龜甲!
難道這就是那個殘識?阿绾望向帝芮,帝芮感召片刻,眯眼搖首。
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