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祿鐵山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隻留下封信箋,是田應天還未來得及傳回襄都的情報,田襄公拿信的手微顫,險些喘不上氣。
他怒急攻心大喝道:“好!好一個先禮後兵的盟友!”
案台上的杯盞酒觚碎地,“今朝起,我田氏與衛氏割袍斷義!務必要衛氏與天兒同葬!”
田襄公此話一出,衆士卿惶然跪地,不敢多言。
消息傳回祁陽殿,文姬陡然搖搖欲墜,她在襄都能得田襄公重視,全因她生了一對好兒女,若是……
文姬隻覺頭暈目眩,眼前之景難以聚焦,衛子離顧不得田嬌娥猶在,急忙将人攬入懷中,攙扶着她坐于案側。
焦急失态,衛子離隻顧着喚人:“阿文!阿文!”
田嬌娥還未察覺到離宦直呼名諱的不妥,她亦是雙腿發軟,怎麼會呢?
她分明沒有感到阿兄有性命之憂!
驚慌失措的小女娘,跌撞撲到文姬身旁,“娘親,不會的不會的,我完全沒有感應到阿兄出事啊!”
文姬被這話喚回神,她急切捏緊女兒的手,“嬌娥此話當真?”
田嬌娥被攥得生疼,頻頻颔首。
衛子離最先冷靜下來,望着女兒泛白的手蹙眉,“文姬勿慌,此事有蹊跷,就算是衛都人俘了小公子,何以至連銅祿鐵山都銷聲匿迹?”
文姬見衛子離也這般說,逐漸平複了情緒,她上前抱緊女兒,落淚安撫,“是娘失态,可有傷着哪裡?”
田嬌娥回抱娘親,再次搖首,“嬌娥無礙,娘親隻是關心則亂了。”
文姬深吸口氣,她望向衛子離,“離宦,田襄公那兒如何說?”
“君侯揚言割袍斷義,欲伐衛!”衛子離神色嚴峻道。
文姬擡眸與他對視,二人眼裡全是焦慮,“快,将此事的蹊跷之信放出去,我去見夫君,同他一起拜見田襄公才是!”
見文姬恢複如常,衛子離恭敬行禮,“是,文姬,奴這就去。”
·
引發慌亂的不僅是襄都,阿绾的強制封印,使得空間再次錯亂,但亂得不是養老空間,而是阿绾意識體所在的,異能空間内部。
“阿绾大人,此處喚不到主神,異能空間完全隔絕了外部。”
是她封印太狠?
還是她觸發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暗層?
四周一片黑暗,就連最初封印的銅祿鐵山,也完全不見蹤影。
“這兒還是二層空間吧?”
阿绾沒料到手镯信物會将她也吸了進來,如今兩眼一黑,完全摸不着頭腦。
“阿绾大人,本統也不是很清楚,看上去隻是異能空間斷了與外界的通道。”9725如實答道。
“那通道……”阿绾本還想問,聲音卻戛然而止。
眼前忽現出一片連綿不斷的虛幻光影,那幻影模模糊糊叫人看不清,可迷離中又傳來了吵鬧的雜聲。
空中高高挂着一輪皎潔明月,清冷的月光與高壇上的篝火相映生輝。
阿绾湊得愈近,她模糊的身軀愈發清晰起來,她這軀殼,好似是個稚嫩的少女?
不光是她,四周的面龐也逐漸瞧得清明了。
周遭的環境像活過來般,她身處在祭壇儀式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與她擦肩而過,全是陌生的面孔。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神音在耳畔響起,“绾绾這回,熱鬧可是看夠了?”
誰在同她說話?
阿绾左顧右盼,不曾見到熟人。
人流越發擁擠,她聽見所有人都在念叨着,“時辰要到了,時辰就要到了!”
阿绾被動跟随人流,忽地那高壇上的篝火炸開,灑落在人群中。
“祖壇爆發巫術異能了!”
“阿祖保佑啊!”
炸開的星火在這月明星稀的空中十分耀眼,衆人仰面喜迎這墜落的星星點點,阿绾隻覺詫異,她感到一股極為熟悉的能量,沒有偏差的落在她尾巴上。
等等,她哪來的尾巴?
“快看啊!九尾!是九尾!阿祖顯靈了,這才是我們真正的胡姬!”
衆人歡呼簇擁着她,似是為她感到驚喜,又似是敬畏臣服。
那神音再次貼着耳廓,帶了些許戲谑,“讓你調皮,把自己搭進去了吧?”
這種感覺十分割裂,她清醒着看着眼前之景,又極不清醒的感受到,這副軀殼上另有其人,且離她很近的地方,有個男子的氣息。
她的軀殼似乎被吓着了,惹得阿绾下意識撅起了嘴,委屈巴巴的脫口而出。
“阿芮快抱我走,這裡一點兒也不好玩!”
此話一出,那神音的源頭終于現出了原型!
是帝芮!
不,不是那個帝芮!帝芮怎會如此青澀稚嫩呢?
他寵溺地将她攔腰抱起,“抱你可以,但眼下恐怕是走不了了,绾绾得了人家阿祖的神力呢,得還回去。”
“怎麼還?”
青澀的帝芮搖首打趣,“自是要去找到他們的阿祖了。”
軀殼内的嬌人兒還在委屈,“她”瞪着腿嘤嘤着要往他身上爬,似乎躲在他身體裡才有安全感。
帝芮無奈道:“你現在這番模樣可鑽不進我的衣襟,乖一點,等我解了神力就好了,嗯?”
軀殼傳來的委屈感,使得阿绾很想耍小性子,她的意識體抽了抽嘴角。
“9725,我這是,意識出鞘了?”
系統如今也分外割裂,它當然識得眼前男子是主神大人,可,“阿绾大人,這兒似乎……不是末世王朝的參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