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離若有所思,他再次回首,“蔡卿,小女感應從無差錯,若非是她,我不會知曉君侯之事,進而趕回衛都。”
他步履上前,壓低聲線,“如今敵衆我寡,蔡都之事……是讓離公之于衆?”
蔡卿咽了口唾沫,眉眼終于慌亂起來,他不是蔡都的細作,但蔡都君侯卻是他的兒,這事從未有人知曉,衛子離究竟從何得知?
難道是那些鳥雀?抑或是……蔡卿的目光轉向田嬌娥,那小女娘瞧着萬般無害,會是她的感應之力嗎?
糾結之際,田嬌娥驚呼一聲,終于确認,“是喪屍!是異能更加強大的喪屍!”
此番話再次驚醒衆人,蔡卿哆嗦起來,衛子枭更是不可置信。
“妹妹是說,衛都如今腹背受敵?!”
“内外交困,如何是好?”
“怎麼都是死路一條啊!”
“……”祭祀高台亂作一團,衆士卿甚至隐隐有了不戰而降,立即奔逃之勢。
田嬌娥不再回應,待衆人慌亂散去目光,她才壓低眉眼,湊近文姬喚道:“阿母,阿兄也在其中!”
文姬瞪大了雙眸,天兒也在喪屍群中?這意味着……他也成了喪屍?
後路徹底斷掉,文姬不由得望向衛子離。
衛子離抱住娘倆的肩,安撫道:“勿怕,禍水東引,令喪屍群前往襄都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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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绾這些日子都有些悶悶不樂,姜戾的晶核愈發戾氣,但也無計可施,屍軍中隻剩田應天這一個活人。
于是他便讓那小兒多往绾姬身邊湊,讨她歡心。
“好好孝敬你绾姨母!”
按輩分,姜戾是田應天的外祖翁,可他根本不敢直視戾帝分毫,不論是帝王之威,還是喪屍異能之駭,都壓得他喘不過氣。
田應天也樂意往唯一還算“親近”的姨母身邊靠。
“姨母,您别憂心了,我的信箋一定傳到襄都了,或許途中就會收到大翁的回信。”
他以為绾姬定是因為此事不悅。
阿绾眼尾一瞥,思緒回神,她無謂笑道:“太遲了,你的信……怕是要給不成器的瞎子看了。”
海東青是打探全北地各諸侯國動向後才歸來的,她對襄衛兩城的現況心中有數。
而之所以沒有下令加速行軍,隻是另有所思罷了。
9725眼觀鼻鼻觀心,雖然兩頭數據皆無異常,但它怎麼感覺這個氛圍怪異得很?
阿绾大人這頭興緻不高也就算了,反正它已習慣她的喜怒無常,但怎麼連主神大人那頭也進度緩慢?
放在幾月前,主神大人早就建好了五大基站的地基,何至于像現在這般……龜步蝸行。
是融合全系基站頗費心神?望着數據,系統也隻好這麼自我解釋。
田應天并未反應過來“不成器的瞎子”是何人,他也無意細究,畢竟绾姬不再沉思,他就已能舒了口氣。
北去襄衛的道路一路荒涼,屍軍如同水線一般逼近,卻無人注意到,空中不知何時飛來了成群的屍鸠。
它們無聲飛行,直至臨近了,才發出啼叫,惹得玄貓不安劃蹄,栖息在尺玉身上的海東青也乍然高飛。
鷹嘯長空,可那些屍鸠竟絲毫不懼!
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它們俯身向下,撲向屍軍。
縱然喪屍軍晶核提能,但終歸還是喪屍,很快衆屍就被啄得東一塊西一塊。
姜戾發出屍吼,依舊無效,此情此景,讓阿绾忽有種熟稔之感。
先前在虛幻空間,它們也曾遇見這般詭異的鷗鳥,可鷗鳥是受塞壬海妖所蠱,這些屍鸠,又是受何人所惑?
她喚出傳音筒,朝着空中撲騰的屍鸠蠱惑,“窮途之獸,勿擾吾軍,退!”
強大的蠱惑之力從傳音筒放大散去,可臨近屍鸠,似乎又被什麼堅硬之物給彈了回來!
阿绾第一次被自身惑力反噬,她本坐在玄貓背上,忽就被惑力所傷,滾落地面,重重吐出一口鮮血來!
“吾兒!”“阿绾大人!”“姨母!”
意識體内外立刻傳來不同的呼喚聲,阿绾指尖微顫,不對……這不對!
她又有了一種尾巴很疼的錯覺!
遠在杲都的帝芮心神渙散了一瞬,他冷眸深凝,瞬間消散在绾宮主殿。
而衛都,操控着屍鸠的衛子離,手中銅嘯掉落,他也同樣吐出了一口黑血。
“父親!”“阿離!”
半晌,衛子離借着妻女的攙扶才得以直起身。
文姬慌亂落淚,“這是怎麼了?阿離你别吓我!我隻有你們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以往衛子離擺陣禦獸,從未出現過這般情況,一向溫婉的田嬌娥也慌了神,“父親,可是哪裡出了差錯?”
衛子離緊緊握住文姬的手,那嬌弱的手間傳來絲絲暖意,他像是得到了異能庇佑,又像是得到了專屬秘藥,緩緩舒出一口氣。
須臾,衛子離斷斷續續開口道:“喪屍群中……亦有……巫術異能者,那人……也有了反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