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上下打量着新人，身形單薄瘦削，一副病秧子的樣子，除了長得格外出衆外……短短時間錢楠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他對待林嶼文的态度也變得熱情起來。

林嶼文垂下眼簾，“嗯，林嶼文，第一次副本。”

得到确定的答案，錢楠客氣一笑伸手就要去搭林嶼文的肩，卻被後者輕輕避開了，他放下手也不覺得尴尬，“這樣，我雖然不是大佬，但也比你有經驗，我們倆組個隊，互相照應，你覺得怎麼樣？”

那抹被窺視的感覺依然沒有消失，遠處的走廊熄了燈，黑暗呈現出空洞洞的一片，四周死寂安靜。

“好。”林嶼文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對上錢楠的目光緩緩點了點頭。

這次副本明面上是D級，可能讓高級玩家李蘭州進來的就絕不會那麼簡單。而錢楠所說的經驗也隻能應付哄騙新人玩家，真正讓他與林嶼文組隊的目的懂得都懂。

錢楠心滿意足打算轉身離開時他忽地想起趙勇死了他的病房裡就多出了張空床，他回頭問：“你要去我那住嗎？”

“你放心，玩家已經試探過更換床位是被規則允許的。”看出林嶼文的猶豫，錢楠補充說道。

“……不用了，謝謝。”林嶼文看出他與錢楠進入副本的時間有問題，他決定先觀察一番。

“行吧，記得聽我指揮行事。”

林嶼文目送錢楠離開，直至錢楠走進了拐角的307号病房。

終于不用緊繃着思緒，林嶼文慢慢松開握緊的手，直到徹底阖上房門，那道窺視才終于消失。

林嶼文在病房裡走動，注意到隔壁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坐了起身，竟是盯着他看了許久，嘴裡嘟囔着什麼，好在沒有暴動。

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隔壁病床上的人起身就要推開門往外走，此時林嶼文也看見其他病房裡依次走出來的病人。

他看見了一些熟面孔，其中就包括不久前剛組隊的錢楠，在錢楠擠眉弄眼示意下林嶼文跟上了大部隊。

“你怎麼傻傻的？對了，我前兩天沒怎麼看見你，你是不是一直在病房裡，你知道你得了什麼病嗎？”

“我吃了藥後忘記了很多事，應該是患有先天性疾病之類的。”林嶼文偏頭小聲說。

他其實比錢楠高上一些的，但看着病病怏怏又過分漂亮易碎，倒不如錢楠有氣場。

錢楠腳步略停頓，眼珠轉動，不敢置信擡頭：“你吃藥了？全吃了？”

林嶼文想了想，點頭。

“除了忘事外有沒有其他感覺？”明明是剛認識的陌生人，錢楠對林嶼文吃藥的反應卻很大，他顯得焦急的問。

他們走在人群中，兩人對話雖都是壓低了聲音，可隻要是有心人注意下都能聽去七八分。

“暫時沒有。”林嶼文沒有将話說滿。

人群的邊緣外側，朱雄扯了扯孫傑袖子，眼神示意他往那兩人的方向看去，孫傑拍開朱雄亂動的手，嘴巴動了動，靜觀其變。

很快林嶼文就知道錢楠為什麼一路上都在追問他服藥的感覺了。

他們跟着人群來到一處大堂，四角中央都亮着白色熾光燈，他們站在其中，慘白的燈光将他們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

他們穿着統一的病服，面部表情大多都是呆滞沉默，通過觀察林嶼文很快就辨認出玩家與病人。

一列重重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錢楠趕緊示意林嶼文不要東張西望，他挪動了下身形試圖将林嶼文往角落裡遮了遮。

可惜一切都是無用功，護士進來後他們就被要求排隊站好，每個病人都将領到一杯溫水與相應的藥。

在他們領藥的時候，出來了一個自稱院長的人，中年男子，普普通通的長相，一本正經又熱情的對他們宣揚治康醫院治病救人的仁慈理論。

護士需要确保每一位病人都能得到救治，因而她們在病人面前站立，漆黑的眼睛盯着病人将藥吃下。

林嶼文的位置靠後，遠遠還沒輪到他，他便仔細聽院長講話。

“你是新人肯定沒什麼道具，我這有混淆視聽的道具你要嗎？”錢楠側着身形朝林嶼文露出手中的道具，對上後者漂亮的臉龐，他呼吸都似乎變輕了，“先借給你，出去後轉我積分。”

這是第三天，前兩天錢楠都靠着道具躲了過去，而這是他手上最後一個相關的道具，他說這話時心裡打着忐忑的鼓。

林嶼文不像他有道具有積分，他看着那麼弱，要是不幫他肯定活不過今天。

“這個時間段的藥是一定要吃的是嗎？”林嶼文記起他在病房裡吃的藥，那時的藥是提前放在桌子上。

“對。”錢楠點頭，“不吃違反規則，吃了後果不明，不過遊戲裡關于服藥的環節玩家一般都會盡可能避免。”

“不吃藥……是會像他那樣嗎？”林嶼文臉色忽然變白，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令他幾欲作嘔。

錢楠順着視線看去，前方不遠處的一個玩家突然倒地抽搐不止，黑紅的血從他身下蔓延開來，他的身邊散落着七七八八打翻的藥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