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原路離開莊園，修的心情很好，有種小時候捉弄大人得逞後的歡心雀躍。他十分期待母親和傑察覺到自己存在後的反應，一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

回到瞭望街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他翻出墨鏡戴上的時候注意到34在和人揮手，找了一圈才發現他們住處的鐘塔上有人。他拉下墨鏡仔細辨認，可惜距離太遠看不清長相。

回到四樓的時候34直接把鑰匙丢給他：“你先進去吧。”

他明白對方要去鐘塔上面找人：“不介紹一下嗎？”

“随便你。”34沒有拒絕，轉身繼續向上走。

他跟着來到樓頂，繞過加蓋的小屋，順着生鏽的扶梯登上鐘樓，總算看到了站在上面的人。

對方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男人，黃偏褐的黯淡膚色，眉弓很高、眉毛又粗又濃，眼睛呈淺棕色，山根和顴骨都有些寬，頭發剃得很短但能看出也是偏深棕色或是黑色。這些樣貌特征很像是丘索爾高原那邊的人，他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搬去大學後，利用剩下的時間去高原玩了一趟，遇到不少類似特征的當地人。

不過既然和34認識，這張臉也可能是張假臉。但讓他更疑惑的是這個人的身材，無論是身高、肢體比例，還是肌肉量，都和34太相似了。

不管怎樣，初次見面一直盯着人看都不太禮貌，他摘下墨鏡主動伸出手：“修·丹沃布勒康斯。”

對方回握住：“伊德·厄維森。”

雖然隻說了一個名字，但伊德說話的音調完全沒有起伏頓挫，聽起來有些奇怪。另外随着觀察，他還發現一個特别的細節，那就是對方站定後完全靜止，沒有任何小動作，就和收屍人一樣。

但收屍人不會回應他的問題，所以他決定試探一下：“你看起來不是山地人，來自那？”

“都市。”

如果從都市來，什麼樣的人都不奇怪：“你和34認識？”

伊德緩緩點頭。

“所以你也在停屍間工作？”

“你的問題太多了！”不等伊德回應，34就先變得不耐煩。

“我在領峰清潔服務公司工作。”但伊德很認真地回答了他，“工作證在屋裡，要看嗎？”

“不……我就是随口問問。”如此一本正經地回答反而讓他有些錯愕，可以确定伊德和之前見過的收屍人不一樣。不過對方的工作場所依然令人在意，因為領峰清潔服務公司就是和可疑醫療機構有資金往來，目前由傑掌管的那家家政公司。

“伊德，别理他。”34拉着伊德轉過身，趴在半牆上眺望遠處燈光璀璨的天堂塔，把兩個極為相似的背影留給他。

缺少鐘的鐘樓看起來更像個小亭子，三個大男人站在裡面稍顯局促。他一個人在後面多少有些被排擠的感覺，盡管34和伊德隻是安靜地趴在一起，相互之間沒有交流。

站了一會兒實在無趣，再加上徹夜奔波的疲勞，他便獨自回去休息了。

修一覺醒來有種回到病床上重新接管知覺的錯覺，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雙腿尤其明顯，翻身都覺得痛苦，腳底接觸地面就像踩在釘闆上。

這就是超負荷運動的代價，他看一眼床下裝零食和合成食品的箱子，決定今天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兒。

他昨天回來的時候留意過，沿着街邊有餐館和面包店，而且樓下就是咖啡館。

亦步亦趨來到樓下，他本來打算去餐館看看，但一想到還要走出一段距離，就不由自主萌生退意。正趕上臨近的面包店新鮮出爐一批面包，他挑選了兩個餡料豐富的帶去了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