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科市的早市上人來人往,穿着夏季校服的學生圍成一堆站在包子鋪的旁邊,新一輪的水煎包出爐,老闆在冒着熱氣的爐子後叫嚷道。
“我要兩塊錢的水煎包,你倆要幾塊錢的?”張爍坐在小攤後面撐起來的大傘下問。
“兩塊。”陸欽無論什麼時候都闆着個臉,似乎現在在案發現場一般。
“我也一樣。”淩宜同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張爍看着眼前兩人冷淡的模樣,愣是半天沒吐出來一個字。
“你怎麼?”淩宜低頭擺弄着張局剛給他的手機,手機型号已經過時了,但是張局保存的很好,整個機子看起來新新的。
“沒啥,你們要喝什麼?”張爍反應過來,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問。
“小米粥。”淩宜眼睜睜的看着開機後的手機迅速的跳出上百條消息,仔細辨認後上面全是公共短信的消息,相當于整整八年期間沒有人給他發過一條消息。
“你呢?”張爍問陸欽。
“黑米粥。”陸欽看向小攤邊上立起來的牌子說。
張爍點了點頭,起身去點餐。
“你想好接下來怎麼辦了嗎?”淩宜收回手機,問發呆的陸欽。
“找線索,抓劉探,救謝湘月出來。”陸欽道。
淩宜點了點頭,然後将手指向早市另外一邊。
陸欽不解于淩宜的動作,疑惑的目光随着他移過去。
“那邊是什麼地方?”淩宜問。
“程科市城中村。”陸欽回想着回答。
陸欽說完後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猛然回頭和淩宜對視上。
“一個城市總有發展不好,或者管轄不當的區域,而程科市的城中村是整個西北大地内相當出名的難管地帶,打架,□□,賭博,販毒猖狂至極,想必也是張局這麼多年來的眼中釘,如果我們再進行一次嚴查,和劉探的集團聯系的可能有多少呢?”淩宜目光死死的盯着城中村的方向問。
劉探的勢力龐大,如同前不久淩宜所說的一般,賭博,販毒,甚至于走私都帶有人口拐賣,如果嚴查下來的話說不定真的有線索來提供。
“可是你确定劉探真的會在被警察剛打擊完的情況下繼續搞事情?”陸欽雖然很贊同淩宜的分析,但是對關于和劉探有關的這件事抱有懷疑。
“就算沒有劉探咱們清掃一下程科市的不良習氣也是給自己積德行善了,順便幫隔壁掃黃大隊和禁毒支隊幫忙幹活了。”淩宜話鋒一轉,說出來的話讓陸欽都笑了一下。
“完全可以。”陸欽點了點頭,但是目光還是停留在城中村的方向。
張爍回來就看見陸欽的笑和後面說的話,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城中村的方向。
“你們要從那邊入手?”張爍雖然沒有聽到剛才他倆的談話,但是看着陸欽的表情和他自己的分析猜出來倆人的調查方法。
淩宜震驚于張爍的觀察的仔細程度,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碗。
“你猜的沒錯。”淩宜吹了吹小米粥肯定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小攤的老闆娘把他的那碗湯放到桌子上,張爍将老闆娘遞過來的籃子放到桌子中央。
“你是怎麼想的。”陸欽攪了攪粥随口一問。
張爍這下認真了,他将手中的筷子放到碗上,真的開始認真講解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的是将城中村再次進行全方面的嚴查,畢竟這麼多年了,我們每次聯合隔壁掃黃大隊和禁毒支隊都沒能完全清除幹淨,如果再次進行的話說不定線索就出來了。”張爍說這話的神态和語言都和剛才的淩宜十分相似,陸欽咽下嘴裡的水煎包,目光狐疑的在張爍身上打轉。
張爍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想起來剛才張局專門把他留下給他說的這倆人的身世和背景,一個家裡不但有錢,而且自己還很全能的陸欽,和卧底剛回來,現在專案組的主要負責人淩宜,生怕自己說錯話被倆人嫌棄。
“我咋了?”張爍試探的問。
“你确定剛才沒有聽我們說話?”陸欽問。
“沒啊,我隻是在剛才開會的時候突然想到的。”張爍老老實實道。
“靠。”陸欽道:“怪不得說是張局的兒子,天賦就是高。”
淩宜夾起一塊水煎包不置可否。
“我就說張局說好了讓你選人,結果先給你塞了四個,原來不是有私心啊,市局裡的天賦型選手在這。”陸欽滿意的看着張爍,對于程科市的警務水平認知又往上提高了一層。
淩宜點點頭,繼續吃飯。
“靠?!他不說點什麼嗎?”張爍看着僅僅隻是點了點頭的淩宜心裡怒吼道。
可是淩宜依舊是那副冷淡樣,沒有絲毫要誇獎他的意思。
“靠?難道老子分析的沒他全面嗎?”張爍開始自我懷疑,但是看陸欽剛才的反應他應該分析的可以。
“你咋不吃飯呢?”淩宜終于察覺到張爍不對問道。
“沒……沒啥。”張爍想要出口質問的話瞬間收回去了,内心隻好自我安慰道:“沒關系,人家是卧底回來的人,比我厲害一點很正常。”
淩宜完全不知道張爍在想什麼,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早上八點不到知了聲就響個不停。
“要不然吃完飯去城中村走訪一下?”淩宜開口問。
“可以。”張爍和陸欽同時回答。
邊上攤子外面拿着手機掃碼付款的人目光看向攤子裡吃飯的淩宜。
淩宜突然感受到什麼,轉頭看了過去。
那人迅速的躲到人群後,早市來往的人群剛好掩蓋住那人的身影。
淩宜看了一會,轉頭繼續吃飯。
人群内的身影接過老闆遞來的早飯,迅速離開了這裡。
淩宜幾乎在那人轉身的那一刻轉頭看向她,那人穿着純黑的短袖,在人來人往的早市裡顯得不怎麼起眼。
“怎麼這麼眼熟呢?”淩宜心想,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見到過和着一樣的背影,但是好像又不一樣。
“我到底在哪見過呢?”淩宜想。
城中村 涵洞外
村民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堆,邊上的挖掘機把裡面的塑料袋和垃圾往外挖,前不久剛下過的雨水混合着垃圾被倒到邊上的空地上。
“現在這咱辦嘞?”邊上指揮挖掘機的人對着村委會派來的人問。
“能燒不?”村委會派來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拄着拐杖在坡上面嚷嚷道。
那人看了一眼滿是水的垃圾叫道:“能是能,但是要燒好久,要不然叫個垃圾車過來。”
聞言,老頭瞬間不幹了對着那人罵道:“你當垃圾車是你家開的,人來咱這裡一趟要三百塊,你付還是我付?”
“哪就燒,就是不知道要燒到什麼時候。”那人吵不過老頭,嘟嘟囔囔的說道。
“你去找幾個人,上那邊的坡找上幾根木材,過來把火加上,等會把這些垃圾燒了。”老頭指揮道。
圍在周圍的人都動了,撿柴的撿柴,架火的架火,挖掘機也在不斷的把裡面的垃圾掏出來。
“我靠,這他媽什麼味啊?”張爍剛一進村就聞到一股長時間在水裡浸泡的垃圾袋的味道,瞬間捂住鼻子問。
淩宜和陸欽顯然也聞到了這股味,後者率先問:”是不是村裡燒垃圾,當年我在甯州辦案的時候邊上村子裡剛好有人在燒垃圾,把垃圾從涵洞或者下水道裡掏出來的時候就有這股味。”
淩宜贊同的點了點頭,當年在緬甸的時候燒垃圾也算是比較常見的一種現象。
火堆已經架上了,邊上的村民紛紛撿起柴火往裡面扔。
“小李,來把垃圾往這上面放!”老頭手上拿着拐杖在前面比劃着,開着挖掘機的小夥子把垃圾往火堆裡倒。
“他們這樣确定環境保護局不來查?”陸欽問。
“沒人舉報怎麼查?”張爍看着都在幫忙的村民道。
陸欽想想也是,她看見淩宜直直的走向燒垃圾的位置,于是迅速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