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安排的位置離市局并不遠,開車三十分鐘左右就到,隻是中途要上環城高速和程北立交。
這次是陸欽開車,車的副駕駛上坐着剛才張爍叫的一個小姑娘,淩宜坐在後排左邊,中間是張爍,另外一邊是被強行拉來的左明風。
“你倆今天不是值夜班的嗎?中午沒休息今天晚上能扛過去嗎?”陸欽打着右轉燈,拐進收費站。
“滴。”的一聲ETC的杆子擡起來,淩宜出聲道:“沒事,等會下高速的時候是不是經過左明風家?”
坐在另外一邊的左明風懵了問:“淩隊你怎麼知道?”
“戶籍資料上寫着你現在住的家庭住址,昨天晚上你和那幾個值夜班,趕緊休息一下吧。”淩宜看着從眼前一閃而過的路燈,聲音淡淡道。
張爍早都睡的四仰八叉,淩宜感覺下一秒就算地震了他也醒不來。
“好。”左明風回道。
車内寂靜,隻有車載導航發出聲音。
張爍聽着外面的動靜,邊上左明風和淩宜說了幾句話後兩邊都沒有聲音了,前排的小姑娘剛開始還在和陸欽一直說話,後者開着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
車在高速行駛,路燈迅速的從車窗外面閃過,張爍緩緩的睜開眼睛。
“當然是倆人聯手啊警官,我提供貨,他提供人員和場地,互利共赢的方式誰不喜歡?”
“就是李柏,是他威脅我,是他最後那天帶走了林希,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弄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們警察快去查他啊,快去查啊!”
“不可能,林希說她要去城中村找她朋友,我不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一定不是的,你們調監控,警察不是無所不能嗎?你們怎麼不去調監控啊?!”
這兩天以來的話不斷回響在張爍腦海裡,從李柏到王許謙,從王許謙到林建華,在從林建華到李柏身上,現在竟然還突然冒出一個苡栖。
“一開始警方查的是什麼?”張爍心想。
一開始警察所尋找的線索在從李柏開始就變了,現在的警察是被他們牽着鼻子走,所有的線索和事情的經過都是從他們嘴裡得到的,而且每一個都沒有查證。
“李柏真的和林希隻是表面上那種互相喜歡的關系,王許謙真的是警察所認為膽小如鼠,什麼事都不敢抉擇的人,林建華真的害怕或者畏懼王許謙嗎?”
所有的一切回蕩在張爍心裡,他看了看不遠處下高速的收費站,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沈文,你把五年前王許謙被抓的所有經過都讓監獄和法院那邊給我發過來,記住别給别人說。”
沈文那邊幾乎是秒回消息:“幹啥?你又想到啥線索了?”
“你别管,查到了給我發過來。”張爍沒有過多解釋,敲着字發送過去。
沈文回了一個OK手勢,張爍略帶心虛的在四處張望了一下,直到看到左明風和淩宜都在睡覺,就連前面的陸欽都在認真開着沒有注意他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張爍閉上眼睛,但是他手上還是死死的攥着手機。
車下高速後經過一條隧道,昏暗的隧道内淩宜睜開眼睛,盯着張爍手上攥着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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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的好,人生如同一場戲,誰沒遇到過什麼撞鬼的事情,想當年我剛來市局的時候接了一個很大的案子,殺人兇手行為惡劣,并且還将屍體拖行至河邊分屍,當時的屍塊随着河水一路向下,愣是飄到市局後面的河灘上停下,恰好你們汪主任當時從雲城回來,開車從後面過的時候剛好看到屍塊在河灘上擺着。”
“那是警察到現場最快的一次,當年作為實習警察的我和張爍他們幾個負責看守現場,那場面簡直讓我終身難忘。”
“嘔……”市局後面的河灘上嘔吐聲此起彼伏,梁欣田吐的眼前發黑,在沈文的攙扶下這才站了起來。
“這就是巨人觀啊?”梁欣田顫抖着手問。
汪晉冷靜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點了點頭。
“我靠。”梁欣田罵道。
“習慣就好。”汪晉平淡道。
白花花的屍塊在河灘上的石塊底下,周圍全是聞到味道而來的蒼蠅。
“當時警察展開地毯式的搜索,都沒找到屍體的頭顱,最後那塊确定死者身份的頭顱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距離市局不到三百米的下水道内。”梁欣田專門用蠟燭照亮專案組的辦公室,周圍十多個人同時看着中間的梁欣田,加起來二十多隻眼睛眨巴着看着她。
“下水道那麼多,你們在沒确定死者身份的情況下是如何找到的呢?”這個時候吳慕蕊舉着手問道。
“問的好。”梁欣田大手一揮,贊許的目光看着吳慕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從古至今都是一個道理,當年的我去買早餐,各位想必都知道從市局門口左轉,大約四百米左右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胡辣湯,我在拎着袋子回市局的路上剛好看到在下水道内仰頭看天,眼眶空蕩蕩的頭顱。”
“回想起來那場面也挺驚悚的,無意中向下一看,一塊頭顱就水靈靈的出現在我面前,鬼知道我走了什麼狗屎運,立馬給局裡的隊友打電話,來現場封鎖了周圍,很恰好這就是我來市局第一個破的案子。”
沈文在邊上不甘示弱的“嗯?”了一聲,梁欣田立馬改口道:“是和沈文,張爍,左明風和我四人共同破的案子,加上老崔的支持。”
“你這也不恐怖嘛,不就是案發現場,搞得誰沒看過一樣。”周圍有人對于梁欣田講的鬼故事頗為不滿,說話抗議道。
“别急,炸裂的才在後面。”
“市局人呢?吳慕蕊人呢?還有刑偵部怎麼都沒人了?”汪晉出門吃個飯的功夫回來,刑偵部黑燈瞎火,法醫部的衆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就連張局辦公室内都找不到張局人影。
“呦,汪主任你這是找啥呢?”隔壁掃黃大隊隊長正悄悄的跑過來偷刑偵部這邊的咖啡,出門的路上剛好和汪晉遇到,頓時把咖啡連忙藏到兜裡。
汪晉沒管他的那些小動作問道:“你見他們人沒?辦公室那邊咋沒人呢?”
“沒人?!”瞬間掃黃大隊隊長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轉身沖進了茶水間内。
汪晉眼睜睜的看着他伸手把茶水間的最後半盒咖啡揣到兜裡,出來的時候還不忘從兜裡摸出來一包扔給汪晉。
“汪主任,拿着吧。”掃黃大隊的隊長道。
汪晉接過,看着連門都沒關的茶水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别給他們說嗷!”揣着咖啡的隊長轉頭道。
汪晉:“……”
“當天晚上,警方展開了失蹤人口尋找,最後确認了死者的身份以及家庭住址,很顯然這種事肯定先懷疑死者家屬和死者伴侶,去她家的時候,她男朋友行為異常,一直在瞟陽台那邊的窗戶。”
“你們不會把嫌疑人漏掉了?”有人問。
沈文都快要聽困了,撐着腦袋搖搖欲墜。
“沒有!”梁欣田聞言瞬間暴怒,“你可以質疑我的審美,但是你不能質疑我的偵查能力。”
“吳慕蕊?崔修?”汪晉拉開一間又一間的門叫道。
“我們警方當場把他以嫌疑人的身份拷回了市局,他就在那邊的審訊室裡待了一個晚上。”梁欣田手一指專案辦公室門口道。
“嫌疑人死了嗎?”有人打斷道。
“你他媽的,你這話太不尊重我們職業道德了。”梁欣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