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來的手默默捏緊,她張了張口,那聲道歉就卡在喉嚨裡出不來。
迹部景吾睨她一眼,猜出了她想說的話,聲音冷淡道:“道歉就不用說了。”
他伸手,将傘前傾,想将傘柄遞到少女手上,拿着傘柄的手卻被少女雙手握住。
兩人的體型相差巨大,野原麻衣雙手隻是堪堪包住了迹部景吾的一隻手,她吸了吸鼻子:“要說的——對不起。”
少女聲音細弱,臉上再也不複平時的淡定與從容,像極了要被丢棄的小動物,整個人狼狽至極。
迹部景吾突然就像是内心被人輕輕戳了戳,心底發癢,他撚了撚空着的手,被包裹住的那一支手熱度攀升,愣得不敢動。
“我知道了。”
他艱難開口,微微将眼神從少女的臉上錯開。
“松手吧。”
野原麻衣握着的手卸了些力,卻還是沒有徹底松開,她紅着眼看他:“你不遮雨嗎?”
真是的,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迹部景吾有些無奈,第一次認識到野原麻衣的性子,他瞟她一眼:“那你倒是讓本大爺撐傘啊。不然你撐?”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頭頂上。
野原麻衣默默松開手,聽懂了他是在嘲笑自己的身高,她小聲反駁:“我已經算高了。”
迹部景吾聽見了,隻是輕嗤。
這傘不夠大,迹部景吾一個人撐着時還好,兩人一起時就顯出了逼仄,迹部景吾不聲不響間已經将傘向旁邊傾斜了許多,野原麻衣卻還是能感覺到絲絲的涼意浸透自己的肩膀,她倒是想着保持一定的距離,可再保持迹部景吾大半個身子都快出去了。
野原麻衣抿抿唇,再往旁邊湊近了些,兩個便幾乎是手挨着手在走,迹部景吾剛運動後的體溫透着他那層薄薄的運動外套,傳遞到了她因為淋雨而帶着些涼意的手臂上。
她默默紅了臉。
迹部景吾卻沒空想這些,将人送到了一棟教學樓,便後退一步又踏入雨中,颔首對着大樓門前的教室标識:“送到這兒了,找得着地方?”
野原麻衣有些羞,也看了眼标識,點了頭。
迹部景吾便輕哼,轉身欲走。
少女還站在遠處,默默注視着少年高大精壯的背影,卻見他突然回首,單手将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隔着雨幕朝她丢來。
野原麻衣趕忙撈起外套,避免了大少爺的外套與土地的親密接觸。
丢了衣服,迹部景吾也沒說什麼,這次是真的走了。
徒留野原麻衣一個人在原處默默摟緊染了些少年味道的外套。
她輕呼一口氣,披上了外套,本來被雨淋得有些冰涼的身體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她努力平靜面上的表情,轉瞬間便又成了那個冷靜自持的學生會長。
這次她好歹是找到了料理室,用鑰匙開了門,空蕩蕩的料理室隻有她一個人。
野原麻衣四處看了看,便在心底感歎起冰帝的豪氣,這些器材的配置便是比起聖瑪麗學院也不遑多讓。
從換衣櫃裡找出了料理服,換上料理服時,深深看了眼被她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站在料理台前,野原麻衣卻陷入了沉默。
她回想起今天的所作所為,熱度慢慢攀升。
好丢人。
她想,或許是許久沒有與人走得如此近,她已經下意識排斥他人過界的好意,可是在如她的意将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如同初見時一般時,為什麼又會那麼難過。
明明從小時候起,她就已經明白了,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哭從來不會讓那個女人手軟,也不會喚起那個男人的慈父之心,隻會讓她的世界更加冰冷,更加痛苦。
她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像今天這般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