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羿失落離開,他還正在彰顯個性的年紀,約和頌的沉穩反倒襯得他十分幼稚,約和頌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隻能順着毛哄:“一是太顯眼了,會被當成活靶子;二是敵在暗我們在明,現在還不清楚高能惡質風暴是怎麼爆發的,要是中途被波及到就危險了,隻能先委屈你一下了,等事情結束,還請你賞臉帶我出門逛逛吧,好嗎?”
宮羿别别扭扭地同意了。他随身空間裡的那些豪車,别說拿出來穿過荒草叢生的廢土了,刮掉一點漆皮的維修單上那長長一串零幾乎讓約和頌震驚到以為貨币開始膨脹,看了眼自己的餘額後冷靜地拒絕了宮羿的要求。
好在他們不算特别倒黴,路過一個廢棄的基地的時候,約和頌在地下倉庫找到了廢置的汽車,經過了特殊改裝,能夠自由行走在廢土的路上,竟然還是日月能的,這樣就不用擔心能源問題了,試行後發現沒多大問題就直接上路了,走之前約和頌還掃蕩了一下周圍,附近倒是沒怎麼看到蟲族,可能是因為此處存在已經被高度污染的同胞,成為了後者的地盤。
随着到達目的地的距離逐漸縮短,約和頌與宮羿還真在這片傳聲似乎靠吼的地方聲名鵲起,任何盯上這輛車的專門襲擊落單隊伍的土匪和盜賊被割了一茬又一茬,蟲族一向慕強,越是民風彪悍的地方越是要彰顯肌肉,而約和頌更是硬茬中的硬茬,鐵闆中的鐵闆,先前幾次撞上他們的來曆不明的蟲族幾次落荒而逃,之所以能活下來還是因為約和頌知道他們罪不至此,于是留了一條性命。
凡是在這裡活下來的蟲族有幾個手上是沒有沾染鮮血的呢?沒有法律與武裝暴力束縛的地方,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失控、瘋狂、血腥和暴動日複一日、時時刻刻在北禍上演,這幾乎成了在此處生存的蟲族對北禍的一切诠釋:這是混亂絕望癫狂野蠻殺戮共生肆掠的禍土,生命不是生命,蟲族不成蟲族,或是清醒地沉淪,或是蒙昧地堕落。
約和頌看得很清楚,繼續放任的下場就是仍其自我毀滅,想要拉停這不斷奔向深淵的自我放逐者,就必須拿出更加強硬的手腕。
“最近來的這些蟲族來曆有些蹊跷啊。”宮羿觀察了幾天,“不僅是襲擊的隊伍,甚至還有負責專門打探消息蟲族,想兵分兩路套套取我們的情報,順便消磨我們的戰鬥力。”他們解決完了幾個找事的蟲族,在幹淨的水源附近修整時,意外碰上了幾個态度友好的蟲族,話裡話外探尋他們的來路。
約和頌正在整理最近收集到的關于北禍的資料和信息,實時更新以便日後使用,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們碰上的監視器嗎?在被我一劍劈成兩半前,我的精神力已經潛入其中追溯源頭,不過可惜的是,我明顯地感受到我分出去的那部分精神力的回歸受到了一些阻礙,現在還沒有查清源頭,不過我覺得這有可能是東劫封鎖北禍的一種手段。”
“而我們兩個的橫空出世,想必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了,這些蟲族大概就是他們派來觀察我們的,他們的目的暫且不清楚,恐怕來者不善。”
這些天他們一直一起行動,但是約和頌卻總找不到機會和宮羿談一談,反複幾次就知道這是對方拒絕交流的意思,好吧,約和頌挑眉,不強求,但看現在這樣子,應該不會再嘴賤說些要自己襲擊他的鬼話了。
之前宮羿說一整個四方都是中庭蟲族的小型生态圈,這些日子裡他一直在思索中庭的目的,他猜測與四方類似的微型世界還有很多,被分開圈并的蟲族就像泥潭裡的困獸,拼命掙紮卻隻有死路一條,而北禍惡劣的生存環境又會加劇蟲族之間的鬥争,聽上去簡直像是養蠱一樣,隻為抉擇出最後的勝者——不久前他又聽說在來自上層,也就是東劫的蟲族将會在血狩宴舉辦之日帶走五個資質最好的蟲族,這個就念頭在他腦海就像生了根一樣揮之不去。
目前他對東劫知之甚少,已知這是所有北禍的蟲族夢寐以求之地,在災難發生前,東劫的地理位置資源配置就是四方裡最優越最豐富的地域,在災難發生後不但迅速挺過恢複期,甚至開上了跑車一舉拉開了距離,将其他三域甩在身後,車尾氣都聞不到。
“派來打探消息的蟲族嘴裡也沒有多少有用的信息,都是些不知内情的小喽啰,啧,被小看了啊……”宮羿摩拳擦掌想要搞點大動靜,“明天就到血河邊了,按照慣例,最早到達且占據血河最好位置的隻能是去年的勝利者,我們手裡不是有一些安撫劑和安撫淨化兩用的藥劑嗎?就用這些東西和他們換些消息,我相信他們不會拒絕的。”
約和頌卻低着頭沒有接話,神情逐漸開始嚴肅起來,“我在想……這些藥劑,還能對經過血河洗禮後的蟲族起作用嗎?”
“你看。”約和頌點開車上的地圖,指尖點上血河的源頭,如同維系北禍生機的一條動脈正在永不止息地奔騰,它的源頭卻隐匿在南厄未被收錄的地圖上,“在很久之前,這條河還不叫血河,流淌的也是清澈見底的湖水,是什麼讓它的水質徹底發生改變,變得鮮紅如血呢?”
約和頌忍不住低聲呢喃:“那場災難,到底帶來了什麼……?”
“有勇氣渡過血河的蟲族并不多,而這些藥劑不單單隻有安撫一種功能,它的市場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英雄終究是少數。它會如你所願,幫到更多蟲族的——”
約和頌猛地瞪大雙眼,“看前面——!”
平坦的大道前方突然沖出來一輛重裝甲車,如同一座移動的小山,約和頌他們所駕駛的這輛車和他們相比簡直就像是嬰兒車!
哪來的大家夥?!宮羿猛打方向盤,卻見這輛如同幽靈的車幾乎瞬息間就到了面前,宮羿迅速啟動車内緊急安全防衛系統,急停的同時斷掉安全帶,約和頌順着慣性打開了門,争分奪秒,在他們被重裝甲碾為肉餅前,逃出生天!
“轟——!”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車嘎吱一聲變成了一堆廢鐵,約和頌心痛到無法呼吸,血液上湧,氣得當場抽出利劍一擲!咻地擊破了大車加固數次的輪胎,大車仿佛終于發現自己惹到了不得了的蟲族,發出一聲失控的嗚咽,車身瞬間塌陷,在慣性加持下如同一匹再也不願受到鉗制的馬,在車手的極力控制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約和頌拉着宮羿站遠,冷笑一聲,喚回武器,擺臂一甩,飛劍如臂指使,隻見寒光一閃,這輛車縱向裂成了兩半,斷口平滑工整,找不出一點曲折。
“哇啊啊啊啊啊!”
車上的兩個蟲族尖叫着跳了出來,下一刻,火光沖天!重裝甲終于不堪重負地爆炸了。
襲擊的蟲族無助地趴在地上,看着陷入火光中的屬于基地的财産,欲哭無淚,但是他們要接受的審判遠不止如此,寒意突然竄上脊背,他們顫顫巍巍地回過頭,對上約和頌寒氣森森的笑容,“說吧,又是誰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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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的皮,開個價吧?”将身形和臉蛋全副武裝保護起來的明星用随意得仿佛挑選一隻寵物的平淡語氣開口道,手指點了點某張被“美容院”特地推出的貨物照片——照片仿佛經過二次加工,即使洗去了馬賽克,主人公的面容依然仿佛被籠罩在一層薄霧中,猶抱琵琶半遮面。
“你想要他的皮?”精明的商人眼神閃了閃,“他的價格,可不便宜啊……”